与母亲吐露心事
老太太一早起来,便听说了孙女归宁消息。起先有些生气,第一反应便是谢家不喜孙女,或是孙女过得不好,才会冷不防地突然将孙女遣送归家,如此则糟糕至极!转念再想,前几次儿子每回去京城回来,听他所言,孙婿家礼数周到,处处以姻亲相待,并无怠慢,才一年不到,自己这边也无得罪,怎会突然将孙女送回?
“老太太,老爷和小姐来了。”
正在想着是不是因为孙女和柴家的事情受恶于谢家,忽听到儿子领了孙女来给自己问安了,忙叫进来,方设座让二人坐下,开口第一句便问:“祎丫头,这才出了月子了吧,姐儿尚小,何以此时回来了?”
申令祎一眼便看出了祖母心里的所想,便道:“并无别事。只是上月收到阿弟家书,得知母亲卧病不起,我心里牵挂,便向姑妈请了准儿,回来探望母亲病情。”
老太太这才松了一口气,不以为然地道:“你母亲也无大碍。不过是饮食不调,体有不宁罢了。家中延医请药,不曾间断。并无须你此时远道归家,耽误侍奉翁姑,惹出闲气。”
女儿远道归宁,兄长非但不喜,语气反而带了责备,申父心下不喜,便道:“祎儿孝心所在。谢家又不是没有下人伺候。如何连这也见怪了?母亲未免想过多了!”
老太太被亲儿驳了话,原本不快。望一眼孙女,见她亭亭玉立,坐在自己面前,忽然就想起孙儿每次从京城回来后,说谢家的那个二哥儿对自己的这个孙女似乎颇为宠爱。若真如此,则往后一家也有了一门强有力的亲戚。
这么一想,她的脸色便缓了下来,点头道:“回来也好。既已归家,这就去探望你母亲吧。想必她也思念你已久。”
申令祎对这个祖母一直没什么好感,她说什么,自然也不会放心上。只是见一向孝敬祖母的父亲方才开口为自己辩解,一直护着自己,心里暖暖,朝父亲微笑点头,转身便和申愚一道便去母亲住处。
***
冯氏一早醒来,便由贴身婆子相告,申令祎昨夜已经回来了。
申父有六房妾室,除了冯氏所出养大的一双儿女,早年和冯氏夫妻感情甚笃,一房姬妾也无,直到近些年,有姬妾怀有身孕。如今有一庶子申思。
如今申父也才五十不到,但数年前,因为纳妾之事,和冯氏的关系渐渐生冰,夫妻俩已多年无话,这些年也少有同房,加上五年前一些事,冯氏连带怨怒于申祖母,夫妻二人关系更是冷淡。
冯氏对丈夫早就不抱什么指望了。她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次意外,她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一待,就整整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年。
现在她有预感,自己可能要回去了,她的灵魂正在渐渐地脱离这具原主的身子。
终于有机会快回去。但是心里思念担心女儿,渐渐便茶饭不思,夜寐不宁,加上数月之前,不慎染了一场风寒,这才缠绵于榻,一病不起。
及至申行逸上回从京城回来,说女儿一切都好,并怀了外孙,叫她不必担心。冯氏这才知道申令祎和她夫君感情并没有生出嫌隙,,悬着的心虽放了些下去,病况稍有好转,但依旧思念不停。
此刻听到申令祎回家,冯氏惊喜不已,数月不振的精神,仿佛一下提了不少,忙叫人给自己穿衣梳头,人还没下榻,便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转头见申令祎已经入内。
“母亲。”申令祎一进来,便闻到一股药汤的苦味。眼圈一红。
相见,冯氏紧紧捉住申令祎的一双细腻柔荑,上下打量。见她面庞气血充盈,双眸明若点漆,内着茜红色襦裙,外罩一件家常绵锦海棠胭脂小披肩,她出落得娇美动人,宛若三月枝头一枝含苞初绽海棠。
听到了朝思夜想的雏鸟唤母之音,冯氏不禁又想起自己时日无多了,叫了一声“令祎我儿”,眼眶红了,便将她一把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前头申愚几次带话,不过简单扼要几句而已。冯氏就是想多问,申愚一个孩子也说不清楚详情。这回申令祎回来了,她当然要当面问个清楚。
“祎儿,听说柴獠在京城竟到处败坏你的名声!可有此事?”
申令祎吐一口气,旋即微笑道:“母亲,他是败坏了我的名声,不过这种事,时间久了,风言风语也就过去了。”
她说话时,眉眼淡然,像是丝毫不受影响。
事实上,她也没受什么影响,她在京城很少出门,第一次知道有人在京城造谣的时候,事情已经渐渐平息了。
除了谢允好像有点怒火中烧,其实这件事对她并没有造成多大影响。
冯氏脸颊稍红润了些,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听说他们家被流放到边陲之地了,也算是恶有恶报。”
“嗯。”
冯氏心中郁结一朝得解,见女儿似是在夫家过得不好,病也好了大半,当即愁容散去大半。
绥娘见她一早醒来还病恹恹的,见了一面归宁的申令祎,便精神健旺许多,走路也不要人搀扶了,惊呆不提。
申令祎招手,叫春娘把谢衡抱进来。
冯氏制止道:“莫要叫小衡进来,把病气过给了她。”
申令祎说道:“她很壮实的,母亲,你不想看看她吗?”
***
冯氏看着乖巧可爱的小小外孙女,忽然笑着叹气道:“瞧着还是和她父亲生的像一些。”
申令祎拨了一瓣橘子,说道:“我白怀她十个月了,竟不像我。”
冯氏笑道:“女儿肖父,你明年养好身子,何不再生一个来。”
申令祎心里一沉,再母亲面前怎还忍得住一肚子的心事?
她缓缓说道:“我不是他们那个家里的人,他在外面搞些诛九族的事,我跟着完蛋就是了,都不用知道他再做什么。”
“哎哟,祖宗......”春娘防备地看了看外头,掩住主子的嘴道。
春娘只觉得雷人,也觉得不无道理。是啊,难道就该男人掌舵,指好方向,女人跟着走就行了?
冯氏却坐起身,连忙问道:“为何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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