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看着看着心里便开始急促跳动，赶紧收回目光。低着头仿佛是自责忏悔：“曦曦！这段时间确实是爸爸不对，爸爸马上就改，爸爸从明天开始，每天按时上班下班。除了工作时间，都会守在家里照顾你。所有的家务活，以后你都别管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学习，一定要把成绩提上去。”

  林曦再次瞪着大眼看着林放：“不！不是！爸爸！我其实——我也不是要爸爸这么辛苦。我——我就是很担心，爸爸会嫌我累赘，嫌我麻烦，爸爸不喜欢我了，都不想回家了，也不想要我了。”

  “你这孩子，怎么总想这些不着边的事？你是爸爸的亲闺女亲骨肉，爸爸怎么会不喜欢你不要你呢？”

  “可是爸爸宁愿加班辛苦，宁愿在外面喝酒打牌消磨时间，也不愿在家多呆一分钟。爸爸回家也是关进自己房里，都不愿搭理我，都不想多看我一眼，也根本不关心我成绩好坏。”

  林曦可怜兮兮诉说着心中的苦楚与哀怨。林放听着却又是一阵莫名的烦躁，他拿出烟点燃，又是起身满屋子乱串：“你——你说的这些——爸爸是有做的不好，做得不对。但爸爸——爸爸怎么嫌你麻烦嫌你累赘了？爸爸——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你，你还要爸爸怎样？爸爸只是觉得——我们家这么特殊，房子就这么点点大，你现在也大了。爸爸就尽量少在家晃荡，让你有个安静的环境。”

  “爸——”

  “怎么？我这么做也都是为了你，我错了吗？”

  “爸！你真的不是嫌我麻烦累赘，不是不想要这个家了？”

  “你再胡说八道，我真要气死了。爸爸这么辛苦这么累，爸都是为什么为了谁？爸现在就你这么个宝贝女儿了。爸不是因为你，爸都这把年纪了，爸还要舔着脸去打工谋生，去看人脸色受人冷眼。你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你真想把你爸给气死啊？”

  “不！爸——”林曦突然扑上前跪在林放面前，双手紧紧抱住林放的两腿：“爸！我错了！对不起！您别生气了！原谅女儿不懂事！原谅女儿好吗？女儿真的好害怕！女儿跟着爸爸一起生活，家里除了爸爸，也没有一个亲人，要是爸爸也讨厌我嫌弃我，我还怎么活下去啊？”

  林曦紧紧抱着林放的双腿，哭的撕心裂肺。林放呆呆站着，内心一阵颤栗。他哆嗦着弯下身，死劲拽起林曦，目光犀利地看着她的眼睛：“傻丫头！记住了！孩子永远都是父母的命，是爸妈的心肝宝贝。世界上是有父母为了私欲私利不爱自己的孩子、抛弃自己的孩子，或者出卖自己的孩子换取利益。但那些都是人性扭曲变态的父母。爸爸绝不是那样的人。你知道爸爸有多爱你，为了你，爸爸甚至可以舍弃自己的性命。不管爸爸以前怎样，爸爸这后半辈子，就都是为你这个宝贝女儿活的。爸爸这段时间确实有些松懈、大意，但爸爸绝对不是不爱你，不关心你，爸爸真的是怕在家里唠唠叨叨啰啰嗦嗦惹你心烦，打搅你学习。”

  林曦一直瞪着大眼，仔细聆听林放的叮咛！她的全身一动不动僵直呆愣着，只有两只大眼睛不停扑闪：“爸爸！您刚说的，都是您心里话吗？您之前都从未对女儿说过什么掏心的话。我老是觉得，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爸爸怎么都不愿理我不愿看我，我们家本就只有我和爸爸，可是，我和爸爸却越来越生疏，越来越遥远。我好怀念我刚来的时候，爸爸是真的把我当宝贝，含在嘴里捧在手里。爸爸你知道吗？天下做孩子的，最需要最渴望的就是得到父母这样的呵护和宠爱。爸爸！我现在也还是孩子，我也没有妈妈，没有别的亲人，我就只有爸爸一个亲人。爸爸就是我的家，就是我的全部。”

  林放终于控制不住，一把拉过林曦，紧紧搂进怀里：“曦曦！爸爸爱你，爸爸现在也没有一个亲人，爸爸也只有你一个宝贝女儿，你也是爸爸的全部！”

  好久好久了，林曦终于再次这样被父亲这样抱在怀里，一股幸福的热浪顿时绕过全身，涌上发烧，她的身体在颤抖，她的声音在颤抖：“爸爸！女儿也爱您！好爱好爱！深入骨髓，融进身心。女儿只想知道，女儿在爸爸的心中，到底还有没有一个位置。女儿也不要爸爸再为了女儿，把自己过的那么苦那么累。女儿只要知道爸爸还是那样爱着女儿，女儿这辈子都会拿生命来回报父亲，来孝敬父亲。”

  “好女儿！乖女儿！爸爸爱你！爸爸有你这样的好闺女，爸爸就够了！爸爸只要你幸福快乐！健康成长！爸爸这辈子——就值了！”

  “爸爸！我们家本来就残缺不全，家里就我和爸爸。我们这样的家，这样的日子，我们本来都很孤独，都很可怜。我只希望爸爸以后——我们家里也需要有快乐，有温暖。我和爸爸也可以推心置腹，有说有笑，困难一起面对，开心一起陶醉。这才是个幸福的家，是个温暖的家。爸爸您说是吗？”

  “曦曦！这也是爸爸不好，是爸爸的错！爸爸还是老思想，脾气也不好，对女儿要求太严，管得太多，态度不好，不够明主。好！我都听女儿的，努力改正！”

  林曦看着父亲，突然涌出热泪，林放又是一阵紧张：“丫头！你——你又怎么了？”

  林曦羞赧地一抹泪水“人家——高兴嘛！原来爸爸还是以前的爸爸。都是我自己——不争气！还冤枉爸爸！”

  “那你以后可不许再胡思乱想了，知道吗？”

  “嗯！”

  林放松开林曦，突然尴尬地搓脚捻手：“去！去写作业吧！爸爸出去买菜，今天给你做好吃的！”

  林曦突然扑上去，再次紧紧搂住林放：“爸爸！我还不饿！您也别忙了。家里还有菜，晚上随便吃点什么就可以了。爸爸也难得休息。一会我做饭，我伺候爸爸！”

  “爸爸不要你伺候，你的任务是学习，尽快把成绩赶上去！”

  “这你还担心啊？我随便使点劲，成绩嗖嗖就上去了。只要爸爸不再这样吓唬我，让我担惊受怕！”

  “傻丫头！你还真的担心爸爸不喜欢你，不要你了？”

  “当然了！爸爸这么长时间，都不愿理我，也不愿回家，我还担心爸爸在外面又有个家了！”

  “哎！你这满脑子一天到晚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难怪成绩掉这么厉害。这都哪跟哪？你老爸现在——你看看，头发都快掉光了，穷的都快要讨米要饭了，我这拼着老命才能养家糊口，我还有精力折腾什么？”

  “爸！对不起！这又是怪我，连累爸爸这么惨兮兮！我再不做个好女儿，好好孝敬您，我心里也过不去，这辈子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好好好！爸就依你。但你不能再操野心，影响学习，必须尽快把成绩赶上去。”

  “我保证！最多一个月！”

  “呵！瞎自信！”

  林曦拉着林放坐在沙发上，再次把身子靠进林放怀里，转过脸幸福迷离地看着林放：“哼！人家从小到大，在学习上哪次让你操过心，哪有给你丢过脸，这次就是个意外，还不都是因为你啊？”

  “是是，我女儿又聪明又乖巧！都是给我长脸！”

  “就是啊！人家走出去，老师同学，邻居左右，谁不夸你有福气？也就是你，一点都看不到人家的好，就是嫌我麻烦拖累，就知道打击人家，惹人伤心生气。”

  “唉！你呀！你也就会这样黏着爸爸，欺负爸爸！爸也拿你没办法了！只有自认倒霉了！”

  “哼！不理你了！”

  林曦一脸嗔怒，娇腻地闭上眼睛，幸福地靠在林放怀里，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就这样温馨地迷糊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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