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付得起什么代价？”

  就像是签订合同，当然要敲定条款和细节，当然不是一句什么‘今后为你效力。’就可以了事的，况且此时的池小溪依旧在打量着凌风。

  凌风沉默了一下，回答道：“我本身所拥有的一切。”

  这个回答其实还不错，‘本身所拥有的一切’，说明了对方对于凌云阁的责任心，而且还很有诚意，

  但池小溪还是问道：“那凌云阁呢？”

  “只要你能将昊儿的正常复活，不是什么扭曲的怪物或者性情大变的疯子！”

  凌风严肃的盯着池小溪，但池小溪却没有一点反应，依旧自顾自散漫的坐着。

  凌风缓了缓诚恳的说道：

  “我会辞去凌云阁阁主的身份，专心为你效力，但凌云阁不是我一个人的凌云阁。”

  凌云阁是凌风从师父手上传承下来的，这是一份厚重的传承，和颜如玉自己建立的完全是两个概念，凌风自己都未曾想过会将它抛下。

  但凌云阁之前只不过是楚地的二流势力，能有今天的成就，还是凌风一手成就起来的，凌风自认已经为凌云阁做的够多了，他已经尽到一阁之主的义务了，但他却自认为没有做到一位父亲的义务。

  池小溪看了一眼凌风，池小溪没有读心术，也不知道凌风是什么想法，继续问道：

  “那如果凌云阁遭受别的势力毁灭呢？”

  这不是空谈，没有王阶的凌云阁，很快就会被另外两大势力吞并。

  “……如果你允许，我会救。”

  凌风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凌风知道这个神秘人问的是什么。

  自古‘忠’‘义’难两全。

  选择了为人效力，就不能再尽到凌云阁阁主的义务，但他真的能完全割舍凌云阁，完全抛弃掉凌风这个人的一切吗？

  池小溪看着凌风，戴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不允许呢？”池小溪的面具下露出的眼神似乎有几分冷漠。

  凌风沉默了半晌，如实的告诉了池小溪他真正的想法。

  “……那请允许我去死。”

  池小溪也知道凌风不是在威胁他，如果凌云阁被毁灭，他真的会但求一死，是为信任他的弟子们自杀谢罪，也是与毁灭凌云阁的势力同归于尽。

  这也是凌风对'忠'和'义'的回答，池小溪也听懂了。

  “呵呵，倒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宗主，但这么说，你的价值似乎并不多。”池小溪把玩着酒杯，漫不经心的说道。

  “……”凌风沉默了。

  “被吞并呢？”

  对池小溪来说，已经臣服的颜如玉加上凌云阁，还有即将见到的裴城主，楚地……或许可以尝试着一统。不过领袖还有待考量。

  “……可以，如果我不在，这是正常的结果。”凌风说出口的瞬间心中终于还是有了答案。

  正如他之前所想的，他已经尽到了一阁之主的义务，现在的他……只想尽到父亲的义务而已。

  “那她呢？”池小溪心里对于凌风的评价已经有了结果，于是便收起了之前狂妄的姿态，抬起了脚，露出了趴在桌子上的凌雪琴，顺势又问了一句。

  凌风摸不清眼前男人的想法，不知道他是不是对凌雪琴的美貌有所图谋。犹豫了一下还是诚恳的回答了凌雪琴对他的重要性。

  “......我一直将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待，按我原本的设想，以后的凌云阁只能托付给她。但此刻的她还没成长起来，无法承担起这一重任。所以不论她选择要接手这个烂摊子，或是无论她想要做一名普通的长老，或是别的什么，我都会尊重她的决定。”

  凌雪琴闭着的双眼中，似乎隐隐有两抹晶莹。

  池小溪听出了凌风的意思，不禁一乐，有些调侃的说道：“这个条件那个条件，合着你什么都没有。”

  但凌风可不知道池小溪怎么想的……他还以为池小溪这是谈崩了的意思……

  凌风咬了咬牙，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只能对凌雪琴说了一声抱歉，给出了最大程度的让步。

  “如果你看中了雪琴，我会尽量说服她和我一起为你效力，你们可以尝试相处，但你不能强迫她。”凌风咬着牙说道。

  凌雪琴就要起身表示她愿意为师父付出一次，

  但池小溪这边无语中伴随着一阵强烈的心虚，怎么有种背着小七做坏事的感觉？

  他本来就是抬下脚，随口一问，话赶话说到这了，他又不是什么色中恶魔，怎么可能对刚见一面的凌雪琴有什么非分之想？搞得他好像欺男霸女的坏人一样，

  他最开始的动机真的是看凌风可怜，但他毕竟不是什么慈善家，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情他也见得太多了，而且他池小溪出手怎么可能做赔本生意？

  种种原因之下，他更喜欢交易，交易的内容就是凌风自己，其中也带着考量，大致了解了凌风性格和能力之后，他也会适当安排一些事情，但凌风毕竟年龄大了，和颜如玉的潜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而且也没有突出的体质、异能或者果实，所以总得来说还是了却胜无，毕竟是王阶战力，先收着。

  但池小溪暂时无心想这些，凌风这句话可把他心虚得够呛，这要是让小七知道了他背后找女人……

  “你个糟老头子在这瞎扯什么呢！？”池小溪的声音都控制不住用了真声，面具下的额头上都似乎露出了青筋，声音忍不住拔高了好几分。

  涉及到小七的事池小溪总是无法保持淡定，刚刚的风轻云淡的神秘人形象也整段垮掉。

  倒是吓得凌风两人一哆嗦，不知道这个奇怪的面具人为什么突然这么大反应。

  凌雪琴不禁羞恼无比，她有这么差？让他应激成这样？

  凌风也是呆在原地，有些反应不过来现在的情况，这是谈崩了？好像没有，什么情况？什么意思？

  池小溪缓了一下，对凌风的考察已经告一段落，他也准备复活完凌昊就撤了，

  不过池小溪扫了一眼装睡的凌雪琴，不打算在这里复活光着身子的凌昊，倒不是他照顾凌雪琴，就是他这条单身狗，看别人暧昧、别人占便宜或者别人被占便宜，他都看着难受。

  “两件事，第一件事，我对她没兴趣，这辈子不可能有一丝一毫的兴趣。第二件事，从现在开始，你的命是我的了。你，现在跟我走。”池小溪指了指凌风，又强调的声明了一遍，随后脚下白色的传送阵浮现，池小溪和凌风顿时消失在原地，

  酒楼中只剩下恼羞成怒的凌雪琴，狠狠的咬着银牙，慢慢的坐起身来，双手握拳，狠狠的砸了两下桌子，她这辈子没这样羞耻过！

  四楼唯一完好的桌子也在凌雪琴不断的重重敲击下散了架子，四楼遍地木屑却再也找不出一个完整的桌子，却也没人为桌子一族悲哀的遭遇发声。

  ……

  在凌昊命丧之地，凌云阁众弟子仔细搜寻着被火把照亮的树林。突然间，一道耀眼的光芒从林中射出，紧接着一个散发着神秘气息的白色传送阵逐渐浮现出来。这个传送阵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莲，静静地漂浮在空中，周围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凌云阁的人们不禁心里一惊，如临大敌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传送阵，这个传送阵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或许就与凌昊的死有着什么关联，顿时已经有反应过来的人开始紧急联系起了宗门的长老，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传送阵上的白雾开始流动起来，仿佛有生命一般向四周扩散。随着白雾的涌动，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也随之传来，池小溪这次没有遮掩波动，强大到粘稠的魔力让人几乎不能呼吸。

  白光消失，露出了池小溪的身影，淡漠的蓝眸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灵，俯视着脚下的一切，倒映着世间万物的眼眸却唯独没有倒映生命，在这双眼眸前的一切生命都似乎是随手就可以摧毁的沙雕。

  “阁主！”凌云阁众人在那道让人战栗的身影背后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纷纷躬身行礼。

  “这里是？昊儿死亡的地方？”凌风看到聚集的凌云阁众人，和地上的骨屑、头发和血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池小溪看着那骨屑和头发也不由得一阵无语，这活干的也太糙了。

  池小溪一句话也没说，早完工早回家。

  池小溪缓缓地伸出手，手掌朝下，仿佛在展示着某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在凌风充满震惊和侥幸心理的注视下，以及凌云阁内众多人困惑不解又保持警觉的眼神中，一切都显得格外诡异。

  然而，并没有发生任何惊天动地的变化，也没有出现什么奇异的天象。唯一引人注目的，只有那滴原本悬停在空中的鲜红色血液。它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牵引，逐渐变形、扭曲，最终竟然慢慢地呈现出一个人类的形态！

  这个过程异常缓慢，却又让人无法移开视线。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感，仿佛这滴血正在演绎一场生命的奇迹。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模糊不清的人形越来越清晰，细节也越发分明——可以看到头发、五官甚至衣物的纹理……直到最后，一个完整的“人”就这样出现在了大家眼前！

  血滴缓缓成型，最后变成了凌昊的模样，凌风的眼中骤然爆发出了无尽的光芒，但依然强行按捺住自己，没有爆发出任何气势，也没做出任何动作，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着。毕竟只是凌昊的模样，谁也不知道出来的是人是鬼。

  凌云阁的众人被这幅夺天地造化的景象震惊的惊骇欲绝，这种能力，对自己或许在恶魔果实或者特殊异能的作用下有可能发生，但对于已经死了很久的人！很久的他人！连尸体都没有的人！仅凭一滴鲜血，就可以将他复活，这是何等伟力！

  “此事！不可外传！”凌风放出王阶的威压，毫无保留的震慑着在场的所有人。

  “无妨。”池小溪淡漠的说道，却透露出强大的自信。

  实力弱小，才需要隐藏，这不是池小溪的底牌，而是池小溪震慑世人的核弹。

  池小溪把复活的凌昊扔给了凌风，同时使用了某种幻觉异能，将凌昊对于巨猿佣兵团的记忆统统模糊，只能想起是他恼羞成怒，然后不小心撞死在了自己的剑上，对于巨猿佣兵团所有人的身高，声音，人数，所有的一切通通变得模糊。

  让那个凌少裸奔，也是池小溪的小小恶趣味，他对那个玩意可没有一点好感。

  池小溪看向凌风，无视凌云阁的众人吩咐道：“从今日起，你本人可以，以九劫--第二劫--梦主直属手下的身份面世。还有，将复活之事如实传遍楚地，还有你本人再也没有复活机会了，你的机会给你儿子了。”

  池小溪的一段话信息量很大，九劫第二劫梦主，说明了他的身份，也告诉了凌风他今后的效忠对象。传遍楚地，自然便会被天下所知，九劫甚至其手下都可以复活的消息也会传遍天下，引来敌人的忌惮和强者的投奔，一次复活的机会！可以自己也可以给别人！保命或者弥补遗憾！这一则消息的冲击可想而知。

  至于池小溪的最后一句话，凌风应该听不懂，池小溪是想说以后你儿子在作死，他救不了一点，你死了我都不带救的。

  这一次救人对池小溪自己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的，总和小七待在一起，似乎让池小溪的心也变得柔软了一些。

  而且池小溪也没想到，复活的凌昊，竟有朝一日还能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甚至让池小溪再次破例。

  白色的传送阵自池小溪脚下浮现，他竟是没有给凌风施加任何的限制，不同于颜如玉，没有限制才是对凌风最大的限制，毁了梅花庄，颜如玉会在意？但凌风不同，他有很多在意的，也有很多限制，而且他为人正直，很有责任感。

  当然池小溪敢一点限制没有也自然是有这个底气。

  在众人敬畏到无以复加的目光中，池小溪随着传送阵骤然消失。

  ……

  转瞬间，池小溪就出现在了他住宿地方的小巷里，

  池小溪正准备在这里变回冰璃，但突然好像感应到了什么。

  池小溪下意识的一抬头，

  正好和站在二楼窗边眺望风景的小七对视在了一起，白色传送魔法的光辉慢慢消失，空气中尴尬的气氛却越发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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