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到节目组之前，陆煜强行把沈云渊拉到了陶馨的办公室。

  陶馨对于在办公室同时见到他们两个人这件事非常惊讶。

  “你们……”陶馨疑惑地开口。

  陆煜拍了拍沈云渊的肩膀，温和的语气说着：“小渊，我先出去了，你先和陶馨教授聊聊，好吗？”

  “哎呀……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沈云渊作势把他往外推。

  有一说一，陆煜的语气，确实很像哄小孩子。

  陆煜对上陶馨的目光的时候，成功从对方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些无语。

  陶馨白了他一眼。

  她是聋了吗，居然可以从陆煜的嘴里听到这么温柔的话？

  “陶馨姐姐，没想到阿煜也认识你诶，”沈云渊说着，“其实我感觉没什么不舒服的，来麻烦你也实在有些……”

  “心理上的很多问题，平常也是感受不出来的，你最近感觉有什么不对吗？”

  “还好了，我感觉挺开心的。”

  ……

  陶馨把陆煜叫进来的时候，脸色已经有些僵硬了。

  “云渊，你先出去一下，我给陆煜做个检查。”

  “啊，阿煜也……”

  陆煜拍拍他的头，示意他放心。

  关门声响起，陶馨一个巴掌就要往陆煜呼过来。好在极强的克制力，让陶馨把举起的手放下了。

  “你……你真的！”

  陶馨把报告的纸甩给陆煜，让他自己看。

  陆煜看着报告单上的结论：“确诊……”

  重度精神障碍。

  他的呼吸一滞。

  “你的目的达到了？你是要逼死他吗！”

  “我……我没有。”

  陶馨顺了口气：“接下来呢，你打算做什么？狠狠抛弃他，再给他致命一击？”

  那些精神控制的计谋终究还是达到了陆煜一开始计划中的结果……

  分离焦虑和肌肤饥渴几乎将沈云渊绑在了他的身边，而连沈云渊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抑郁和回避，也会在爆发的那一刻吞噬掉他的心智。

  更致命的是，因为有陆煜给予他的安抚，蒙蔽了他自己能够意识到病症的机会。

  只有一些无意间暴露的蛛丝马迹。

  身体因为自我保护而血液回流至心脏，由此引发的四肢冰凉和颤抖。

  陷入一种自我否定的精神状态，将自己封闭起来而导致的呼吸困难和肌肉酸痛。

  “当心理疾病已经可以作用到生理的时候，就已经非常严重了知道吗？”陶馨严肃地说着，“这种折磨，是身心的打击，他会把自己拽进去的。”

  陆煜垂眼，紧紧地攥着拳头，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泰然自若。

  陶馨叹了口气：“陆煜，在没有遇到你之前，他的每一天都是这样度过的。”

  “什么？”

  陶馨深呼吸一口气，纠结之下还是告诉了他：“小渊是不让我知道暗线的事情的，但是……十八岁生日之后，他的病症明显在减弱，之后就不再来找我了。”

  陆煜愣了一下。

  “你是……他十八岁生日那天，和他见面的吗？”

  陆煜久久才吐出一个“是”字。

  陶馨轻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你是他的解药啊，现在，又是你把他拽到了最痛苦的境地。”

  陆煜久久地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一点要把他弄到这种地步啊，他现在要是因为什么契机陷入病态，真的会难受到自杀的。”

  陆煜依旧保持沉默。

  “你……”陶馨说不下去了，“我可以骂你吗？”

  陆煜松开了攥紧的拳头：“因为，害怕。”

  “啊？”

  “之前，是觉得小渊以前那样对我，我要报仇，让他也感受一下真心被人玩弄和碾压的感觉。但是现在……”

  陆煜顿了顿：“我不是因为这个才这样对他的。我……”

  “我很害怕。”

  面对心理医生，陆煜总算可以把心底最险恶的想法说出来。

  “我不满足他只是爱我，不满足他只是和我交往。那种关系……是说结束就会结束的。”

  “我想占有他，想掌控他，想拥有他。我不能允许他逃离我身边，他必须要有我的存在和安抚才能活下去。”

  “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要把他掌握在手中……永远，不可以再独留我一个人。”

  咨询室里良久的安静，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这是陆煜第一次在其他人面前，直视内心的不安。

  现在的他，比沈云渊还要恐惧这段关系的结束。

  所以，他在给自己的所有付出都加上难以预料的代价和筹码，压得对方喘不过气。

  况且……

  陆煜还有没有告诉沈云渊的秘密。

  他不知道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如果真的被沈云渊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对沈云渊用X药剂，将整个沈家打到破产，将他母亲的消息暴露给君主，让高利贷追着沈云渊跑……

  甚至，就连他最开始靠近沈云渊，也只是为了获得情报，并且欣赏沈云渊痛苦的表情。

  决绝的离开？还是痛骂之后消失？

  事情的发展没有按照陆煜的想象进行……是他把自己的爱意错会为恶意的。

  即使他的心里还有一根属于过去的刺，毕竟沈云渊作为水原大人的时候，是真的玩弄了他的感情、践踏了他的尊严，但他现在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沈云渊。

  怎么办啊……

  陆煜想不出除了驯服沈云渊的第二种办法。

  他想起了昨天在山顶的神树下面写的祝福语。

  还好我没有写“祝愿我们长长久久”。

  陆煜这样想着。

  沈云渊在他的身边，怎么会幸福快乐呢？

  小渊啊……

  陆煜依靠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哪里是他要沈云渊说什么“请你做我的主人”这种话啊，分明是……

  我要做你的主人。

  我必须成为你的主人。

  陶馨自然明白了陆煜的心理，开口道：“你比云渊病得更重啊。”

  陆煜侧过头，看着桌子上沈云渊的报告单，上面写着的“重度精神障碍”几个字过于醒目。

  “真是，受不了你们两个了。”

  陶馨打开门，让外面等待的沈云渊进来。

  “阿煜！你没事吧，结果怎么样？”沈云渊飞扑到陆煜的面前。

  陆煜露出一个笑，手掌贴到沈云渊的脖子上，用拇指小心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宝贝，我没事的。”

  “那就好……我饿了，要去吃饭吗？”沈云渊仰头对着陶馨说，“陶馨姐姐要一起去吗？”

  陶馨笑笑：“不用了，我晚上要去聚餐。”

  “好，那我们走吧！”

  陶馨看着他们的背影，久久没能缓过神来。

  陆煜，你说，谁是谁的猎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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