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是陆煜第一次萌生了放弃计划的念头。

  陆煜掌控着计划的节奏，要一步步夺取沈云渊的真心，拿到他母亲的遗物，获得暗线绝密的情报，是一切事情的真相。

  安全感的施予和攫取，柔情的若即若离。

  如此让沈云渊坠入深渊，陷入拉扯和不安，就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他有想过，自己说得那么狠心了，沈云渊会不会真的离开。

  他又觉得，由他创造或唤醒的肌肤饥渴症、分离焦虑症和躁郁症，一定会将沈云渊死死困在自己的身边。

  沈云渊就应该感受这种忽冷忽热的不安。

  就像当初他对自己那样。

  但是现在，陆煜又心疼了。

  他在想，如果沈云渊真的放弃了，那就放他走吧。

  没有他创造的苦难，沈云渊会过得很好。

  高利贷不会追着沈云渊跑，他也能去追求自己的舞台和梦想。

  沈云渊不会像现在这样……

  除了欠债和永无止尽的不安，一无所有。

  沈云渊还是泣不成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沈云渊的苦难都是他陆煜造成的啊，他为什么还要来挽回自己？

  “小渊，你为什么要来挽回我？”陆煜开口问道。

  “因为阿煜……会是全世界唯一一个……会跑过来……拥抱我的人。”

  如果沈云渊现在抬头，他就会看到陆煜那个自责又难过的表情。

  不过，他并没有抬头。

  唯一一个吗？

  陆煜扑过去，将他抱在了怀里。

  温暖的怀抱让沈云渊放下了所有防备，那种终于将所有冷落驱散，重新获得陆煜疼惜的感觉让他无比珍惜。

  沈云渊只是愣了一下，回抱住陆煜，死死将他圈住，像是害怕他跑了一般。

  “阿煜……原谅我了吗？”

  “嗯。”

  陆煜垂头将他抱得更紧。

  分明……沈云渊没有做错什么，是他陆煜把结果归责于他身上，而他却毫不怀疑的相信了，并且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沈云渊根本不需要道歉。

  在做卑鄙的事情的，是他陆煜。

  是他在一步步让沈云渊陷入泥潭。

  怎么能，傻成这个样子？

  “小渊，别哭了。”陆煜拍着他的背，柔声哄道。

  沈云渊缩到他的怀里，埋头蹭到陆煜的衣服上，闷闷地说：“我没有哭了。”

  “我看看。”

  陆煜将他的头摆正。

  “啊，眼睛都肿了，还说没哭。”

  沈云渊看着陆煜，久久地注视着他。

  之后，他凑上去亲吻了一下陆煜的嘴唇。

  “阿煜是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吗？”

  陆煜的心里“咯噔”一下，一瞬间的心虚，又快速压下。

  “你能给我什么呢？”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沈云渊说着，“无论什么，告诉我吧。”

  陆煜侧过头，笑了一声：“你在想什么啊？”

  “我知道的，阿煜选择我，一定有理由。不会是什么肤浅的，长得好看、声音好听或者身材不错。”

  沈云渊笑着说道，好像真的不在乎，只有紧紧攥成拳头的手在发颤，出卖了他。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没有代价的好意，我都明白……”他垂下头，“阿煜……已经给了我很多了，所以，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给的。”

  此刻，一定是陆煜开口要他母亲的遗物最好的时刻。沈云渊在头昏眼花的时候，真的可以做出没有理智的决定。

  但是，陆煜没有选择要。

  “为了弥补你已经忘掉了的记忆里，关于我的缺憾。”

  陆煜撒了谎。

  他只是不想被沈云渊知道，他一开始就居心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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