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煜举起匕首要往下刺的一瞬间，一只手拉住了他。

  他一愣，回头看去。

  沈云渊，抓住了他那只满是鲜血的手。

  和陆煜对上目光的那一瞬，眼泪再一次噙满了沈云渊的眼睛。

  他抬起手，一下又一下用手背擦着陆煜脸颊上的血。

  陆煜放下了匕首，转过了身。

  “不是叫你回去吗，你这又是做什么？”

  “我不想一个人回去……”

  沈云渊的手紧紧拉着陆煜，仿佛只要他微微松手，陆煜就会立刻消失不见。

  “阿煜……我好饿，我们回家吃晚饭好不好？”

  恳求的眼眸，还有眼泪流过脸颊。

  “我好担心……每天晚上都是，担心阿煜丢掉我……不会回来了……”

  哭腔之下，沈云渊的言语也有些不清晰。

  “跟我走吧……阿煜，我们回家。”

  理智逐渐回笼，匕首掉在了地上。

  因为愤怒而杀红了眼的陆煜，看着面前拉着自己的手抽泣的人。

  “小渊，不哭。”

  他想要伸手给沈云渊擦眼泪，又因为手上有血而顿住。

  沈云渊却毫不顾忌，抓住陆煜的手腕，侧脸贴了上去。

  血渍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他微微侧头，瞄了一眼倒在血泊之中的关幕佰。

  下一刻，陆煜的手就捂住了他的眼睛。

  “别看。”

  陆煜觉得自己的心就这样平静了许多，只是看着沈云渊，只是和他待在一起。

  他一手捂住沈云渊的眼睛，另一只手揽过对方的腰。

  “好，我们回家。”

  沈云渊这才扯出一个笑：“嗯，回家。”

  于洲开车送陆煜和沈云渊回去。

  “之后的事，能处理好吗？”陆煜拿着一块毛巾擦手。

  于洲点点头：“放心吧，陆总。”

  “他会死吗？”沈云渊插了一句。

  陆煜看了他一眼，刚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换了个说辞：“不会。”

  “这算故意伤害吗？”

  “不算，这是面对骚扰的正当防卫。”陆煜淡淡地说道。

  沈云渊这才松了口气。

  坐在驾驶位的于洲扯了扯嘴角，非常佩服陆煜胡诌的能力。

  “过来，我给你擦擦。”

  沈云渊把脸凑过来。

  陆煜很认真地擦掉他脸上的血迹，还有手上的痕迹。

  小心得像是在对待一件艺术品。

  陆煜的表面淡定，但是心里却不住地心疼和心虚。

  他听到了关幕佰说暗线网络上有沈云渊的视频，也知道这件事的发生是因自己而起。

  “小洲，明天叫秦允来见我。”

  “好的，陆总。”

  对于这个陌生的名字，沈云渊完全没有在意。

  “回去想吃什么？”

  陆煜把毛巾放到一边，将沈云渊捞到怀里。

  “不知道，其实也没有那么饿。”

  陆煜笑笑：“你刚刚说，你每天晚上都在担心？”

  沈云渊小声地“嗯”了一声。

  “你也真是闷啊，一点都不跟我说。”陆煜拍拍他的背。

  “说了就会有用吗？”

  沈云渊微微仰头，看向陆煜。

  “你试试呢？”

  “那，阿煜可以每天晚上回来陪我吗？”

  陆煜没有回话。

  沈云渊坐直了身，微微垂下头：“那天，在剧场……”

  陆煜自然是知道的，但是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怎么？”

  “我，是不是可以许一个愿望？”

  陆煜点了一下头：“你说。”

  沈云渊咬了咬唇，手指也紧张地攥在一起。

  “我想……阿煜每天晚上都回家陪我。”

  “好。”

  沈云渊猛地抬头：“真的吗？”

  “嗯，真的。”

  沈云渊扑到了陆煜的怀里。

  陆煜揉了揉他的头：“我让你不安了吗？”

  沈云渊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没有。”

  “抱歉，”陆煜笑着说，“以后，我如果有事不能回来，会给你打电话的。”

  “那，真是太好了。”

  如此相处，总算有点真爱人的样子。

  哪怕是假的也好。

  下车前，陆煜对于洲嘱咐了一句。

  “小洲，之后我每天晚上的行程，尽量空出来。”

  “好的，陆总。”

  在陆煜看不见的地方，于洲瘪嘴做了个非常离谱的鬼脸。

  真是够了……

  ——

  陈姨已经收拾好走了，这个房子里只有陆煜和沈云渊两个人。

  自从进了家门，沈云渊就一直站在门口。

  “怎么了？”

  陆煜回头就看见了一只手拉着自己的食指，站在门口没有动的沈云渊。

  “关幕佰，告诉你了吗？”沈云渊垂着头说着。

  陆煜顿了顿：“他，没有。”

  “你撒谎，”沈云渊依旧垂着头，“他要是什么都没有说，你怎么会打他？”

  “小渊……”陆煜凑上前一步，摸了摸他的头。

  “那他给你看了吗？”

  “看什么？”

  “视频……”

  陆煜明显感觉到沈云渊往后退了一步。

  “阿煜，对不起……”沈云渊垂着头说着，“我，不想让你知道那些，我也很害怕……”

  “那些很不堪的过去属于我，”他抬起头，“抱歉，我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干净……”

  陆煜抱住他：“你说什么呢，他们打你，或者用上电击这种残忍的手段，那是他们的错。”

  “我也很害怕……会做噩梦……会担心阿煜会因此抛弃我。”

  陆煜感觉自己胸前的布料有些湿润，将他抱得更紧一些。

  “我不会的。”

  他总算明白沈云渊排斥自己插手的原因。

  “刚刚的愿望，还作数吗？”

  他自然说的是陆煜每天晚上要回来陪他的事情。

  “作数。”

  沈云渊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我也很想忘掉，很希望这些从来没有发生过……可是我做不到……”

  “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心虚和自责涌上心头，陆煜只得紧紧抱住怀里的人。

  要是沈云渊知道一切的始作俑者来自于自己，估计永远不会原谅他了吧。

  陆煜连想都不敢想。

  “阿煜……你能让我忘掉吗？”

  陆煜将他扶正，擦了擦他眼角的泪水。

  “怎么忘掉？”

  沈云渊微微踮脚，抬头吻上了陆煜的嘴唇。

  “和我x。”

  “什么？”陆煜有些惊讶出声。

  “粗暴一点，弄疼我也没有关系。”

  “小渊……”

  “把我撕碎，让我感受到只有阿煜的存在。”

  沈云渊双手勾上他的脖子，注视着他。

  要一直到头脑眩晕，眼冒金星，眼泪直流，连呼吸都被掠夺才行……

  这样，才会什么别的想法都不会有。

  陆煜心疼地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怎么说这种话？”

  沈云渊看着他的眼睛，眼角的泪滑落：“阿煜，求求你了。”

  在注视之下，陆煜眼里的心疼像是要溢出来。

  “好，我来让你忘记。”

  陆煜将他抵在墙上。

  亲吻之时，沈云渊的眼神暗了暗。

  如果只能让他们处于这种浅薄的关系……

  那么，让陆煜成为永远离不开自己的人。

  让陆煜永远舍不得放手。

  能够最快达到这个目标的方法，就是走进他的心。

  【○】

  面前的人蜷缩起来，浑身颤抖着抽泣，一手遮住自己的脸，一手抬起，用手腕擦着眼泪。

  陆煜愣了一下，心里说不出的酸涩。

  “小渊？”

  回应他的依旧是抽泣的声音。

  陆煜将沈云渊翻过来，扯下他遮住脸的手，进入眼帘的是他哭得红肿的眼眸。

  哈……真是……

  陆煜摁了摁自己有些发胀而疼痛的额头，弯腰将他从床上捞起来，一只手扶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横过他的后背。

  “宝贝，别哭了。”

  沈云渊抬手勾过陆煜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颈窝。

  陆煜拍拍他的背，柔声道：“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唔，呜呜……”

  陆煜微微起身，亲吻了他带着泪珠的眼睫。

  “乖，不哭了。”

  陆煜温润的嘴唇贴在眼角，然后伸舌舔舐着他眼角咸涩的泪珠。

  “呜……阿煜……呜呜……”

  沈云渊的身体微微颤抖，连呼吸都不那么顺畅。

  心里丢失的安全感又逐渐回笼，因为亲密的接触而有了安心的真实感。

  “嗯，我在呢。”

  陆煜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一些。

  “我会一直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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