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图，看起来就要比之前的，难度低了不少啊。”

  李教授戴着眼镜，看完了整份新图纸后，叹了口气。

  方想耸了耸肩膀，看了一眼松了口气的王晋阳。

  这话，怎么接？

  “你暂时先别走了，留在这里，跟我把这新图纸落实下来再说。”

  李教授抬起头，思索了一下后，看着方想说道。

  “这。。。我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做。。。”

  方想一听，有些不愿意了。

  去港岛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

  李教授一句话就要把自己留在沈飞，这造航空发动机，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搞出来的。

  怎么也要几个月时间。

  等到这里顺利推进完成，怕不是都要到年底了。

  “什么事情，能比在这里造飞机还重要？！”

  李教授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了。

  因为这台发动机，方想很清楚，李教授放弃了去成飞做总工。

  在沈飞没日没夜几个月时间，终于搞出来了样机。

  但第一次开机启动的时候，就直接炸了。

  后来每一次实验，都没办法坚持到半小时耐久测试的关卡。

  甚至想功率全开都做不到。

  这背后，需要承担多大的压力。

  “造车，给国家赚外汇。。。”

  方想抓了抓脑袋，只能实话实说。

  李教授在这里确实难，只是现在相比较起航空工业，方想在汽车工业干的是风生水起。

  而且还有一家完全是他自己说了算，功劳也算他身上的厂。

  人都是有私心的。

  方想也不例外。

  自己丢下京城的小院子，丢下刘淑英，跑到洛邑造车。

  他自认已经对的起所有人了。

  再让他抛家弃子，去沈飞闭门造飞机？

  要是干个一年半载的，能拿出个惊人的成绩，也算回事。

  但。。。

  方想并不认为在大佬云集的沈飞，有他什么说话的余地。

  成绩也不会有多少落在他的头上。

  是，方想的老本行是航空航天，但干汽车能快速出业绩，也能快速赚到钱。

  还能给国家创造大量的工作机会。

  更别提他还有大量的时间自由。

  方想不是圣人，他也只是个普通人。

  如果有的选，他宁愿去科学院做个只闷头画图的小透明。

  每天能回家，陪陪刘淑英，以后再生个孩子。

  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把孩子带大。

  过他红红火火的小日子，不好吗？

  “你！”

  李教授看着方想一副死皮赖脸的摸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对了教授，这只是涡喷7，那涡喷6呢？

  应该也有类似的问题吧？”

  看着扭过脸生闷气的李教授，方想又看了看摊手的王晋阳。

  觉得这么沉默下去，也不是回事儿，干脆找了另外一个话题。

  “涡喷6和涡喷7是同样的问题。

  J-8的工程，赶得急，所以现在沈飞全力以赴在做J-8的工作。

  涡喷6推进的比较缓慢。

  因为涡喷7的故障，涡喷6身上也在所难免。

  如今基本上已经停滞了新款发动机的改进工作。

  让你留下来，也是有让你搞一搞涡喷6的意思在里面。

  而且，还有你画的那个高空高速截击机，已经被命名为J-9了。

  如今，也在紧锣密鼓的实验阶段。

  大部分数据，都极为亮眼。

  这不，样机也已经下订单了。

  快的话，要不了三个月，就能看到了。”

  李教授叹了口气，摸出一支烟点上。

  沉默了片刻后，恢复了情绪，才缓缓道来。

  “那我画的这个新图，能造出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方想仔细的听完了教授的话后，觉得问题还是要一步一步来。

  先把这个困扰了李教授大半年的涡喷7解决掉再说。

  “大部分吧，还是有一些关键部位的材料和工艺。

  超出了咱们现在的能力。

  不过看得出来，很多地方，你都做了改进。

  也降低了标准。

  但也是需要时间的。”

  李教授抽了口烟，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图纸。

  “我原本画的就是未来的超前理念图。

  是您过于着急了。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也是要一步一步的来。

  航空发动机这块，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这样吧，涡喷6目前有什么问题，您给我一份图纸。

  我拿回去研究一下，再做一下改动。

  至于J-9。。。我觉得您暂时也别抱太大希望。

  那玩意，说不好就是个消耗品。。。”

  方想犹豫了半天，还是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劝慰李教授还是不要好高骛远，脚踏实地比较好。

  这些图，基本上都是70年代末期，以及80年代的成品。

  以如今66年的基础去造，原本就有极大的难度。

  弯道超车，也是在材料和工艺达标的基础上才能做到的。

  就像mig25一样，说起来是架不锈钢飞机。

  但目前国内，很多高标号的不锈钢，也是造不出来的。

  更别提mig25身上就有不少铝合金材料。

  这也是国内暂时难以逾越的屏障。

  就算勉强造出来了，怕也只能是个样品，或者做个参考。

  只有慢慢吃透了技术，材料和工艺赶上来了。

  才能真正的投入到生产，然后服役。

  “这不是你给了咱们太多的惊喜吗？

  想着能为国家省下不少经费。

  提前造出来更强、更好的产品。

  要是你能留下来，这进度，也是会提高不少的。”

  李教授点点头，认可了方想的说法。

  其实一开始，李教授心里就清楚。

  只不过，这些图纸吊在他面前的诱惑力太大。

  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去试试看。

  如今，就算暂停一下，也说不上及时止损。

  起码还是做了不少实验，为以后得研发，铺平的道路的。

  “那。。。我先回去？

  等到我那边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

  我再过来，陪着您把这飞机给造出来？”

  方想看李教授终于肯面对现实，于是，也小心翼翼地提出离开。

  “先别急，你回去好好睡一觉。

  晋阳，你去把涡喷6目前的问题，也汇集一下。

  让方想带走。

  这件事，终归还是要落在你的头上的。

  你小子，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你心里想什么，我一清二楚。

  要是你不给我把这些烂摊子弄好。

  我就给周总打报告，让你去成飞做总工！”

  李教授说着说着，突然就给方想撂下了狠话。

  让方想登时有些目瞪口呆。

  “我？您也太高看我了吧？”

  方想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就我现在一个透明的小虾米，还去成飞做总工？

  说出去谁信啊？

  “我高看你了？

  这几天我带了不少人过来看你，你应该也发现了。

  有不少是我的学生，还有一些，是我关系不错的同僚。

  他们都看过你设计的图纸，对你这样的天才，他们都是很认可的。

  而且，我听说你现在已经是6级职称了。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原本是要给你提两级的，应该是看你年龄和资历，刻意压了一级的。

  虽然只给你提了一级，但要是再提一级，那就是5级高级工程师了。

  这可就有资格挂职到成飞做副总工了。

  我挂总工，你挂副总工，这肯定能说的过去吧？

  怎么样，你是愿意去成飞呢，还是老老实实给我把这烂摊子收拾好？”

  李教授此时却换了一副表情，老神在在的看着方想。

  脸上的表情，也似笑非笑。

  一番话说完，方想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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