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皇家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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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冷冷地看着逐渐陷入癫狂的清菊,季清则接过一杯水,泼在了清菊脸上。
清菊大声怒斥道:“季情,是谁给你的胆子?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那又是谁给你的胆子?清菊,你还记得你是谁吗?”陈皇后冷冷瞥了她一眼,脸色甚是不悦。
季情附在陈皇后耳边说了几句话,陈皇后点了点头。原来是清莲非要来趟这趟浑水,在外面吵吵闹闹,谁劝都没用,就是不离开。
清莲不顾一切地跑了进来,头上的发钗掉落在地。她站在皇后与清菊中间,神色极为纠结与痛苦。她沉声道:“母后,这其中定有误会!一直以来,您待皇姐如亲女,皇姐敬您如生母,她是不可能行巫蛊之术来诅咒父皇与母后的。母后,请您彻查此事,万不可被小人蒙蔽双眼,让皇姐蒙受不白之冤啊!”
陈皇后又按了下太阳穴,挥挥手,让玄元将这前因后果如实供述。玄元不敢隐瞒,边说边忏悔。
姜国重道,姜阳观尤为香火鼎盛。玄元与许王向来私交甚好,一直为其奔走效命。许王被贬去狄州前夕,邀玄元见上一面。玄元到了以后发现屋内还有一人,这人便是清菊公主。原来许王还与清菊公主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瓜葛,在去狄州之前,他将玄元引荐给了清菊公主。
清菊公主与玄元,以及朝中一些老臣,一心想废掉陈皇后所生的太子,拥护许王为新的储君。奈何皇帝根本不理这些事,每天沉迷于求仙问道。陈皇后眼线遍布前朝后宫,大臣们有弹劾的心,但始终没有弹劾的胆。清菊见这群大臣唯唯诺诺、瞻前顾后的样子,实在是再也等不下去,便找到玄元商量对策。
玄元思来想去,便出了一个馊主意,那就是行巫蛊之术。清菊本不欲向皇帝下手,最开始时目标只有陈皇后一人。但奈何这邪术对陈皇后根本没用,玄元怕清菊怪罪自己,还没想好如何圆谎,清菊便找上了门。
清菊对玄元说她找到了此方法行不通的原因,那便是皇帝的帝王之气庇佑了皇后,才让其躲过一劫。她让玄元继续找到更好的方法去对付皇后,自己则继续观望,寻找最佳时机。
玄元见过一本古书记载着如何破紫薇真气,但上面写的破解之道异常凶狠,实在是不符合道家做派,他不敢轻易实施,只能向许王请示。
许王听到有方法破局时,马上点头同意。当他听到要取五百条人命炼制邪器时,也没有任何犹豫之色。许王虽被贬去狄州,但杀五百人,对他来说易如反掌。杀完人,炼制完邪器,就等一个最佳时机了。
玄元算出皇帝生辰之日,清菊若能让皇帝饮下这杯夺魂酒,再用邪器刺向已写上皇帝生辰八字的小人身上,定能大功告成。到时候只要皇帝昏迷不醒,再用同样方法对待陈皇后,没了皇帝的紫薇真气庇佑,她必将死于非命。哪知道清菊为了早日事成,竟然瞒着玄元和许王,提前动手了。
玄元说完,又开始疯狂磕头谢罪。
清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满脸皆是不可思议之色,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缓缓走到清菊面前,面对玄元信誓旦旦的指证,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是好。一边是疼爱自己的父皇母后,一边是对自己呵护有加的皇姐,有生以来第一次,她体会到了皇室斗争的冰冷无情。
清菊嗤笑一声:“陈皇后,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棋差一招,愿赌服输。你够狠,杀了我,为你那个无能无用的陛下报仇雪恨吧!”
清莲终于开口说道:“皇姐,你到底是为何非要与母后为敌呢?明明你当初是那么的孝顺温柔,母后生病时,你在她床前守了三天三夜,比我这个亲生女儿都上心。如今又是为何,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手上沾了那么多鲜血,却还不肯善罢甘休呢?难道你非要父皇与母后有个三长两短,你才会开心是吗?”
清菊淡然一笑:“都死了最好,正好为我生母还有那出生便断了气的胞弟陪葬。陈皇后,你敢说她们的死与你无关吗?你敢对天发誓吗?你敢用清莲的性命发誓吗?”
季情怒斥道:“荒谬至极!清菊公主,休要在皇后娘娘面前放肆!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那依照姜国律法,其罪当诛。即使是皇亲国戚,也不得放肆无理。来人,将清菊公主带下去严加看管,等陛下醒来,自会定罪。”
玄元被拖出去后,皇后忽然抬手,季情马上心领神会,将门紧紧关上。清菊清莲被留了下来,清菊一心求死,即使被五花大绑,还是面不改色。
皇后叹了口气:“清菊,本宫甚感好奇,到底是谁在故意引导你,让你觉得是本宫害死了你生母呢?你生母又有什么能耐,值得本宫去动手杀人呢?”
清菊冷笑道:“陈皇后,不必装出那副贤良淑德、痛心疾首的模样了,如今四下无人,你又何苦惺惺作态呢?我生母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比谁都清楚!父皇对她越来越上心,你为了固宠,提前买通产婆,让产婆故意动手脚,害死了她和她腹中的皇子。这姜国皇宫,到底有多少人折于你手,你比谁都清楚。你为了保住皇后之位,杀了那么多人,手上沾了那么多的鲜血,如今又怎么有脸问罪与我?你又是以何种心情,将我带在身边养大?每次看到我柔顺恭敬,你是不是心里有一种扭曲的快感呢?毕竟你无法取代我生母在父皇心中的位置,所以只能将她女儿养在跟前,日日鞭策拿捏。见她女儿附小做低,为你端茶倒水,你是不是觉得你并没有输,而是最后的赢家呢?”
皇后眯了眯眼,觉得自己实在是无法与清菊继续沟通,便站了起来,温声道:“陛下,臣妾实在无法与她再说下去了。您和她沟通吧。”
清菊看到皇帝毫发无损,一时之间惊恐地说不出话来。
皇帝坐在那里,见昔日乖巧听话的女儿竟然会变得如此狠毒,失望沮丧之情涌上了心头。他痛心疾首道:“清菊,你还有什么话想和朕说吗?”
清菊早已缓了过来,笑得极淡,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皇帝继续道:“你是在等许王来救你吗?你们已经输了,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了。你们都是朕的孩子,为何会向朕痛下毒手?是朕平日里待你们不够好吗?还是说就因为朕对你们太好,所以你们才有了弑君篡位的胆量?”
“好?好的标准是什么呢?是面对一个幼童,先允许皇后杀其母,再为了博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名声,将其养在膝下吗?还是说面对亲女,为了不让自己操心,不希望她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和人格,不希望她有谋略有见识有胆识有本领,而是愿她像个温顺的宠物般,永远乖巧听话没主见没头脑?再或是就因为自己看不惯女儿的丈夫,于是赐下一杯毒酒,将其毒杀吗?”说罢,清菊恶狠狠地盯着帝后。她终于再也忍受不了这对伪善的夫妻,将埋在心中多年的怨恨,一一道出。
皇帝眉头紧皱,他没想到清菊心中竟然藏了这么多的恨意。他一直以为清菊与她母妃一般,与人为善,不抢不争,却未曾料到她竟然对自己还有皇后一直心怀怨恨,如今更是巴不得他们二人早日死于非命,好为许王让出皇位。
清菊无所谓地笑了笑,她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
从一开始,这便是一个早已做好的局。季情安插在许王身边的的细作察觉到许王即使被贬到狄州,还是贼心不死,四处活络人脉,不臣之心昭昭。季情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命人继续监视许王,果不其然,有了更大的发现。许王不仅与朝中大臣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竟与那一心祈福问道的清菊公主,亦是私交匪浅。
因此事牵扯到皇室皇子公主,季情不敢有所隐瞒,便向陈皇后道出了前因后果。陈皇后让她先不要打草惊蛇,继续盯着,看看这其中还藏着什么阴谋诡计。果不其然,清菊公主、许王、姜阳观道士,存在着上不得台面的瓜葛。
当得知许王为了炼制邪器,私下虐杀多人,导致狄州百姓怨声载道时,皇后还是将此事如实禀告皇帝。皇帝听后先是不可置信,然后勃然大怒。冷静下来后,他派人去查,结果这一查,可是不得了,还牵出了更多的人和秘密。许王受百姓供养,不保护百姓也就罢了,反而为了一己之私去屠戮虐杀无辜之人,简直是毫无人性,更是无法无天。
皇帝对于许王的野心,其实早已察觉。当时贬他去狄州,就是为了敲打他,让他安分守己,不要再觊觎本就不属于他的太子之位。皇帝不再年轻,心也不像以前那么狠了。即使许王野心勃勃,但皇帝还是希望许王能活下去,所以很多时候,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许王纵然有千般不好、万般不是,终归是他的儿子,他做不出毒杀亲子这等事。
皇帝相信许王一直蠢蠢欲动,但他始终不相信平日里乖巧听话的清菊,也会有不臣之心。即使铁证如山摆在眼前,他还是下意识去逃避。清菊母妃难产去世时,他抱着这个年幼的女儿,心中暗暗发誓定会护她周全,让她一生无忧。这些年来,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薄待于她,该有的呵护、排面、赏赐,一个都没走落下。为了抬高清菊的出身,他甚至将她过继到了皇后名下,这样她就成了皇家嫡公主。可是纵然有千种赏赐、万般疼爱,依旧捂不热清菊的心,她还是走到了他们的对立面。
清菊轻轻一哂,目光极其讽刺:“真是一群老狐狸啊,为了将我们一网打尽,竟然将计就计。”
皇帝见她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沉声道:“清菊,许王一直野心勃勃,他无论做了什么,朕都不觉得多么惊讶。但是你,真的超出了朕的预料。朕本以为你继承了你母妃的敦厚善良,如今看来,是朕看走了眼。你与你母妃,根本不像,你甚至不像是朕的孩子。皇后虽不是你生身之母,但这么多年来,却无怨无悔将你抚育成人。你出嫁时,她又为你备好丰厚的嫁妆,还整日担忧你会不会过的不幸福。而你,却始终心怀恶意。就算我们把心掏出来,也温暖不了你。”
清菊怒吼道:“事已至此,愿赌服输。算了吧,你又算什么合格的父亲?你不过就仗着自己命好,这辈子做了皇帝,这泼天的权力与富贵,才能让你坐拥三宫六院。你娶了那么多女人,生了那么多孩子,你又真心待过谁?所有人都是你的棋子,有用就留着,没用就扔掉。我不是你们的宠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是个人,我不想过如履薄冰的日子,又何罪之有?许王登基,能帮我出一口恶气,我可以成为尊贵的大长公主,以后再不用讨好谁、献媚谁,更不用装成那副温柔善解人意的令人作呕的样子,我又何乐而不为呢?你们少站在高处审判我,我失败了是我技不如人,我愿赌服输,但你们少搞那些痛心疾首的说教!今日你们能稳坐高位,而我成了阶下囚,我认命,少废话,有本事立马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
清菊说罢,便紧闭双眼,再也不开口说话,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皇帝想要给她一巴掌,但还是忍住了。他实在是恨铁不成钢,便大声骂道:“清菊,逝者已矣,朕本不欲多说。但你如此执迷不悟,不告诉你真相,反而是害了你。你母妃难产,你把这事赖到皇后头上,根本是恨错了人、报错了仇。还有驸马之死,是他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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