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下午四时，收市后，整理了一天工作的黎渊找上了阳剑波。

  阳剑波的房间内放着一套HIVI音响，5+1的杜比环绕音箱传出的一首钢琴奏鸣曲，音乐欢愉畅快、旋律优美、合声简洁、整首曲子洋溢着青春活力，仿佛让人进入了一个无忧的世界。

  “呃……”，黎渊见到阳剑波，一时不知道叫他什么，滞了一嘴，才说道：“阳总？！”

  阳剑波坐在一张摇椅上，正闭着眼睛听着音乐，听到黎渊的叫唤后，睁眼一看再一笑，招手请黎渊进来，“请坐！”

  “听听”，阳剑波邀请黎渊一起坐下听音乐，“这是莫扎特的《A大调第十一号钢琴奏鸣曲》（K.331）中的第三乐章，其主题简洁而极其节奏化，八分音符均整一贯的节奏，加上十六分音符来提高活泼感，全曲表现出一种带有童贞般的单纯，经过一天的工作，听一曲，身心放松，如入仙人空灵之境。“

  黎渊心想，这货，不是在工作吧，黎渊从今天一早起，就听到阳剑波房里悠扬的音乐声从没断过，难道是他一天都没工作，而是听了一天的音乐。

  “确实好听！”，黎渊属于音盲，音乐对他而言，只有好听与不好听之分，要他分出什么意境，那简直就是强人所难了。

  阳剑波见与黎渊谈音乐无异于对牛弹琴，便调小了音量，问道：“有事？”

  黎渊点点头，说昨天的黑色星期一并不简单，结合政府对场外配资进行清理的可能性，这股市有可能见顶回落，调整的幅度有可能还挺大，跌幅有可能超过30%。

  “你说了好几个可能“，阳剑波神情淡然地道，”我倒觉得这有可能是阶段性调整，始终会再创历史新高的。”

  黎渊感觉阳剑波口不对心，但他找阳剑波并不是为了说服他，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刘贺和阳剑波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只是把自己研究出来的猜测告诉阳剑波，至于阳剑波怎么做，他就管不了了。

  “你做空会觉得内疚吗？”，阳剑波问道。

  内疚？为什么要内疚？黎渊反问，这股市的机制既然设定了做多，又设定了做空，上涨可以赚钱，下跌也可以赚钱，只要符合这个市场的机制就行了。

  阳剑波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音乐跳到了下一首，“这是莫扎特最后一首钢琴协奏曲《降B大调第二十七号钢琴协奏曲》，听听……，是不是可以感觉到有种远离尘嚣、隐世山林的味道，优美、深远的钢琴协奏曲中，告别的人显得豁达而超然。”

  “昨天你的表现很出色“，阳剑波闭着眼睛，赞起黎渊来，”因此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就不会发任何的操作指令给你，任你自由发挥，桌面上放着一些股票的资料，我只有一个要求，你所操作的股票必须是这清单中列明的股票，做空，做多，随便你选，但资金量会变动，因此不能持股过夜，要停下来时，我会通知你。”

  黎渊从办公桌上拿过一个黑色蝴蝶夹子夹住的厚厚一叠资料，略微翻了翻，一个股票大约用了三四张纸，应该大约有五十多个股票的资料。

  “这是一场盛宴，切记贪多嚼不烂！”，阳剑波在黎渊快走到门口时，缓缓说了一句。

  黎渊本想看看阳剑波对于股市异常的有何反应，却听着钢琴曲升华了一下他那本无多少提升空间的艺术细胞，不过获得了阳剑波的充分授权，却是一个意外之喜，这样他就可以兼顾刘贺的活，自己还可以努力赚钱。

  ……

  晚，姑苏，云东海会所内，许翔主持召开了投资策略会。

  会前，许翔与黎渊通了电话，当然这电话处于阳剑波的监听之下，许翔和黎渊并没有聊太久，只是互相寒暄了几句，隐晦地交换了一些信息，许翔知道黎渊看空后市后，还问了下黎渊的依据，黎渊当然把这归功于简小凡自制的模型之上。

  许翔与几个业务部门的头举行了碰头会，对这两天的股市变动进行了讨论和交流，看多派和看空派都是一半一半，操作的方向还是落到了可以一锤定音的许翔身上。

  “空！”，许翔极其清晰地说了一个字，让看空派欣喜若狂，而看多派则有点垂头丧气。

  许翔并不多言，把做空计划简单口述了一下，同样拉出了一堆可以做空的股票名单，要求各业务部门集中资金自行操作。

  会后，许翔呆在仅剩他一人的会议室里，自言自语，“这回要是吃饱了饭，真是三辈子不愁。”

  ……

  王逸豪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基金公司——逸豪基金，就座落在路家嘴金融区内号称尚海第一高楼的尚海中心大厦之内，时近夜十点时，公司内部仍旧灯火通明，大部分员工还在坚守岗位，加班加点地分析各类经济信息，为明天早上的投资内参丰富内容。

  王逸豪在自家将近两百平方米的办公室内，却不是主人，反像是一个煮茶童子，不倒地煮水冲茶，因为坐在沙发上喝茶的两方，一方是圈子内恶名鼎鼎的周宾，另一方是莫根家族的继承人科恩莫根，连古明豫也只能搬个圆头凳子坐在王逸豪旁边陪着笑，更不用说，江尚雪只能在办公室角落的小酒吧陪着几个媲美一线女明星的花瓶在低声谈笑。

  王逸豪心里庆幸，在科恩亲自到访公司之前，把科恩委托他投资的钱在股市上转了几下，终于扭亏为盈，赚了约有5%的收益，这对于科恩来说也算有个不错的交待了。

  周宾举起茶杯，朝科恩示意，说了一句，“合作愉快！”

  科恩也举起茶杯回示，微微一笑，但没说话。

  古明豫这个老江湖赶紧举杯，说了一个中外都听得明白的带黄小段子，把气氛活跃起来，然后回身把手一招，有了几个美女的加入，气氛那是更加好了。

  ……

  凌晨，姑苏，某别墅。

  华美商会会长艾伯特莫根与孙女伊莉莎白莫根仍在书房里对弈围棋。

  “爷爷”，伊莉莎白执着一颗白子，问道：“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进场？”

  “太好“，艾伯特拍下一颗黑子，“意味着不真实，赚钱的机会到处都有，赚不到自己口袋的钱就不要念着。”

  “可是……”，伊莉莎白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不是还有私房钱吗？”，艾伯特笑了笑。

  “买房子了，没现金”，伊莉莎白正在思考下一步棋，随口答道，突然想起自己玩金融的，有资产却找不到现金来，这话可算是丢了她的脸，再看到艾伯特捉弄的笑意，不由得嗔道：“爷爷——”

  “哈哈！”，艾伯特开心地大笑起来。

  ……

  华夏首都，中京市，某居民楼。

  刘贺端坐在书房内，这里汇集了海量信息，满地都是书籍纸张，书桌上都是图表，电脑里都是表格，经过一晚上的整理，稍微有点头绪的刘贺，站起身来，揉揉腰，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轻吼一声：

  “大风起兮云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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