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国士无双安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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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昭,字晏礼,当朝帝师。十一岁,武功卓绝,单马挑落武状元。十三岁,自创炎栖内力打败无数武林高手,更是一度登上江湖百晓生的“麾斥八极”榜第三。
少年意气风发,内力蓬勃之时无处施展,竟直接将京师临澧城的匾额踢碎,后用指腹在城墙上写下“临澧城”三字替代。
这就是当时李栀年指着城墙上的字给秦未晚说的苍劲有力的武将之气,只是她没想起来。
天胤二十五年,温晏礼十七岁出任太子少师。彼时,有言官不怕死的上奏反对,要知道温昭除了这些等闲的身份,那便是开国功臣,温国公的长子嫡孙,那也是稳当的有爵位可以继承的主。
温家乃是大胤第一大世家,以温国公为首,父亲温卜凡乃是镇国将军,二叔温宜立是当朝首辅,三叔温展眉乃礼部侍郎,四叔温之武更是卫尉寺卿。更别说其子嗣旁支人才辈出者比比皆是,要说这温氏把持朝政都不为过。
现在温晏礼要出任太子少师,有几人能服?有几人愿意?大家心知肚明,文帝病重恐撑不了多久,也不知温氏给文帝灌了什么迷魂汤,信任至此。
以邓相为首的氏族反对派,怕温家越发势大。以林侯为首的保皇派,以及温氏本家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此事僵持不下,文帝力排众议,直接要下圣旨定论,却被温晏礼制止。
只道三日后可与百官在兴文殿中行文论道,若有一人觉得他没资格任太子少师,他再不踏足皇宫。
也是顾及了百官颜面,兴文殿一关就是两日,没人知道这紧闭的大门里面发生了什么。
人只道温晏礼武功天下卓绝,因未入江湖先入朝堂,却不知他,文,能否胜过文官大家。
后人论及当日盛况,都只说这殿门开启后,走出的文武百官无不连连称赞。
“这真是我大胤之福啊!”
“百年不遇啊,真是天佑大胤啊!”
“温国公好福气啊!”
“谁说不是呢?怪不得啊,怪不得圣上要同我说春闱的试卷就应该让温昭来出。我道他能有什么见地,没想到啊,没想到。”
自此,温昭任太子少师再无反对之声。
天胤二十八年,文帝崩,享年四十五岁,温晏礼临危受命,任辅政大臣辅佐八岁幼帝皇甫顷继位。
同年幼帝改国号,天谕元年。
天谕二年,温晏礼二十一岁,庆王造反,镇国将军驰援不急,温晏礼领三万虎林军抵抗十万叛军于临澧城外。另五万金武卫由卫尉寺卿温之武亲率于兴文大殿外保护九岁皇甫顷。
温晏礼于临澧城外以少胜多,一战成名!少年帝师,英姿飒爽,武功卓绝,天下无双,帝赐名‘安煜君’,取平安照耀大胤之意。
庆王败退回北莽封地。
天谕三年,温晏礼深知大胤朝堂百官凋零,后继乏人,开科举选贤能。李栀年就是这一届的状元郎,都说殿试是陛下亲自考核,陛下年仅十岁,又怎么选贤任能,所以皆出自安煜君之手。
天谕四年,朝堂更迭新血液,庆王叛军消息传来,因涉及北边的昭元国,安煜君决定亲自前往查探,谁知半路遇到伏击,失忆。
身上只剩下伪装身份的信息,伪装的正是进京赶考的举人,梁轻舟。
若不是遇到秦未晚,这位安煜君可就要消亡在二十三岁,正是道士在温晏礼出生时路过温家门口的预言。
“此子若无机缘,必定活不过二十三岁!”
温国公当时可吓坏了,忙问道士可有解法,道士只答,上天自有定数。
上一世,秦未晚并不关注朝局,她所有的心思都在要回自己母亲的遗物,以及秦星云拉她下水的宅斗。
自然也就不知道上一世的温晏礼应了道士的话,永远的消亡在二十三岁。而天谕七年,庆王余党再次起兵造反,废皇甫顷,庆王登基为帝。百姓民不安枕,黎庶涂炭,都道若是帝师仍在,定能安居乐业。
***
等到梁轻舟沐浴完毕,秦未晚收拾一番,已是累得满头大汗,她想这杂活越来越多,必须得找一个下人才行。
自己利用完书生以后,也得给书生留些银钱和仆人,不然他怎么生活。
梁轻舟看着秦未晚就着昏黄的烛火,正在数着剩余的银钱,一面口里念叨着要买的生活用品。
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堂堂八尺男儿,竟要靠一女子养活。
秦未晚看梁轻舟盯着自己,想了想还是把一两银子放到他面前,“以防有我不在的时候,你需要用到!”
他很敏感,“什么叫你不在?你要去哪里?”
“啊,我不走,不走,我只是怕你要用钱。”
“我不需要!”他觉得有些屈辱……
是啊,堂堂帝师,若不是,毁容,废功,失忆,又何至于沦落至此。
秦未晚知他固执,用个小布包就给他装好,放在了他的枕头边。
再看自己手上,还剩下二十四两。
一两金子的玉芙膏是不是真的要买?秦未晚看着梁轻舟脸上的伤疤,她动摇了……
需要用银子的地方确实也不少,还是得靠打猎挣钱才行。
打定主意,她也不再犹豫,合衣就睡,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梁轻舟看着她的睡颜,由床尾跨到里侧,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她自然的就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见她睡安稳了,梁轻舟才一脸满足的睡去,满心满眼都是她,觉得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就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等屋外的阳光照进来的时候,秦未晚起身给梁轻舟拉好被角,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听到门外门栓的声音他才坐起身,就像担心外出干活的妻子一样,他坐在书榻上,几次拿起书本,却始终看不进去。
放下书本,拿起毛笔,执笔半晌,终于还是落笔画起来,一副秦未晚的小相活灵活现,他看着,嘴角的弧度不自觉的就上扬。
对啊,自己可以去街上卖字画贴补家用啊。
梁轻舟看看天色,此时出门尚早,需等下午集市人多的时候再去,想着就开始准备要用的材料。
等秦未晚傍晚打猎回镇上的时候,街道上人来人往都提着小灯笼,她这才知道今天是上元节。
城门口围了一圈人,她忍不住伸头去看,却是一少年,头上插了棵稻草,跪在一具尸体旁。
旁边一块木板,歪歪扭扭得写着「卖身葬母」。
少年身体瘦弱,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脸上有些脏污,却也看的出相貌趋于柔美。
围观的人不少,却无一人出钱,询问才知原来少年竟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牌子的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三两银。
确实有些贵了,一般丧事,一两银子,还能绰绰有余,他却要三两。
秦未晚摸了摸口袋二十三两,确实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想着就拎着山货向集市走去。
“小子,你这三两银子,我出了,跟我回去吧。”一个尖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诶,钱婆子,你出钱也得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吧?”
“就是,就是。谁不知道,你那‘林语楼’,最近开始培养小倌了。”
“这孩子刚死了亲人,你就打算把人家收去做那小倌供权贵取乐也太缺德了!”
秦未晚停下脚步,回身就见一个胖婆娘,浓妆艳抹的站在那孩子前面,捏着手帕,指着身前的人群说:“怎么?!怎么?说风凉话谁不会啊?”
“我买这孩子做什么,关你屁事!关你屁事!”
“怎么三两银子,你出啊?!还是你?你?你能出?”一边说着,一边还手点刚才开口的几人。
“孩子,林语楼可不是好地方,你要是一两银子的话,我现在就带你走,总比跟这钱婆子去那腌臜的地方强!”一面善大叔蹲在少年面前问,少年摇摇头。
看少年蹙眉,也知他难处。
边上众人都在劝少年,一两银子,旁的后事,他们会找街坊邻居帮忙,还能剩余不少。
少年都固执地摇摇头。
“看见没?看见没?人家就要三两,你们给得起么?”说罢,就转身要去拔少年头上的稻草。
稻草一拔就代表着买卖成交了。
“慢着!”秦未晚还是开了口,前世林柏川兴起之时用在她身上的花楼花招不知有几腌臜,几侮辱人。更何况还是这少年,她偶从林柏川口中听到有些达官显贵就喜欢在家中豢养男宠,供人享乐,简直不当人看。
秦未晚走到少年面前,放下手中的山货。
“我有三两,你可愿意跟我走?”
“喂!哪里来的野丫头!懂不懂先来后到?!”钱婆子大声喊着,就欲拔稻草。
秦未晚未抬头,透过风声准确地一把钳住钱婆子挥出的手,钱婆子吃痛惊呼。
她依然望着少年,“我只问你,你可愿意和我走?”
少年含泪,重重点头。
秦未晚起身,左手迅速的将少年头上的稻草拔掉,右手将钱婆子扭到一边,动作一气呵成。
钱婆子见讨不到好,周边还有人指指点点,揉揉手,不甘心的道:“没规矩的野丫头!你可别犯到我手里!咱们走着瞧。”
见钱婆子走远,周围的人群散开,她掏出三两银子递到他手里。
“收好。”
少年攥紧银子,对着她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现在都傍晚了,你要如何安置你娘亲?”
少年茫然地摇头,她道:“我先带你去棺材铺置办吧。”
少年本就身体瘦弱,这尸体放在这又怕其他人来处理了去,只能由秦未晚推着板车前行。他就默默跟在身后,提着她猎的山货,看着她的背影,擦了擦眼泪。
一打听才知道,这棺材铺还只有城东头才有,那不就和自己的小院没多远,嗐,都是偏僻的地方。
到了城东的时候,就见前方围着一群小孩儿,在用石子砸一人,旁边还有几个大人,扔烂菜叶,嘴里都是污言秽语。
秦未晚倒不是那管闲事的人,今日管的闲事够多了不愿再掺和!
正欲绕道走,透过一个缝隙看到,那被围殴的人,不是梁轻舟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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