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谨言点燃一支烟、自顾坐在摇椅上。

  “站着干什么、坐啊！”

  “哦、哦！”

  冯遥纾慢腾腾的移动脚步、轻轻的坐在摇椅边上。

  “问你话呢！”

  “我...我头发洗了、没干。”

  李谨言心中一动。

  “凉水洗的？”

  “嗯！”

  他伸手、抓起还有些湿的长发闻了闻、皱眉。

  “用什么洗的？”

  “洗...洗衣粉！”

  “谁叫你洗头用洗衣粉的？”

  “没...没有洗..洗发水了。”

  李谨言猛然站起来、声音有些大。

  冯遥纾也连忙站起来、声音有些颠。

  呼！

  长出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冯狍子、李谨言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又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冯遥纾、我是不是说过以后无论什么事都要找我？”

  “我..下次不会了、你...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站在那里、抬起头、淡淡的星光照射在脸上、好美。

  “行了、先坐下吧、洗衣粉是洗衣服的、你是不是个傻子、那玩意儿能洗头吗？”

  “我......”

  “你经常这么干是吧？”

  冯遥纾低头了、紧咬着嘴唇不说话。

  李谨言莫名有些心疼、每个人的世界都是不同的、也许在冯遥纾的世界里、能够上学甚至能够干干净净的活着就很美好。

  洗衣粉洗头这种事情、很多农村的孩子应该都干过吧。

  “过来、让我抱抱！”

  “啊？”

  “啊什么啊、不听话？”

  “她...她们说...不可以给男生...抱得、会...会有小...小宝宝。”

  后面几个字声音小的可怜、但李谨言还是听见了。

  “谁他妈说的、胡说八道。”

  随后、他丢掉手中的烟、看着如同一根野草的冯遥纾。

  “过来！”

  语气命令式。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就乖乖的从了。

  小心翼翼的挪动、一次、两次、三次。

  然后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肩膀。

  冯遥纾的身子抖了一下、无处安放的一双手死死抓住摇椅、浑身烫的厉害、呼吸都几乎停止、一颗心就像是要爆炸。

  “放松点、这么硬一点都不舒服。”

  李谨言闭着眼、用力一使劲儿、冯狍子的脑袋就僵硬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闻着洗衣粉的味道、感受旁边逐渐放松的身体、李谨言呼吸逐渐平稳。

  “冯遥纾啊、你看天上那么多星星、有的明亮无比、有的黯淡无光、就像人一样。”

  冯遥纾枕着后脑勺的手臂抬头望天、繁星一片、她眼睛明亮。

  ......

  第二天早上、李谨言早早吃完饭就在老妈的唠叨中出门了。

  “臭小子一天不知道在干什么、以前放假还知道帮忙杀鱼、现在鱼也不杀了。”

  江琴吃着碗里的粥、夹了一筷子折耳根、感觉一点也不香。

  “孩子都大了、你少说两句、之前高考那么紧张、好不容易休息一回、马上上大学了、就让他玩吧。”

  李默抽着烟、眼睛却一直盯着自己对面乖乖吃饭的冯遥纾、一脸慈祥。

  嗓子有些疼、被眼前小姑娘的样貌给吓得。

  狗日的、眼光不错啊、比老子强。

  他心里想着、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

  “你笑啥呢？  一天就惯着他吧、游手好闲的。”

  江琴瞪了自己老公一眼。

  “阿姨、他...他没有玩。”

  默默听着唠叨的冯遥纾、鼓了一早上的勇气、终究还是决定要替某人澄清一下。

  “他还没玩、一大早就出去了、半夜才回家。”

  “对了、小纾啊、昨天你们干嘛去了、我看见那屋子里堆了大包小包的。”

  江琴好奇的问道。

  “呜...早上买手机。”

  买手机、买什么手机？

  李默和江琴同时愣住。

  “不是、小纾、你刚才说他买手机？”

  李默瞪大了眼睛。

  “对...对呀。”

  “他买手机？他哪里来的钱？”

  江琴张大了嘴、一脸不信。

  “他赚...赚钱、一天就能赚...赚一千。”

  冯遥纾端端正正的坐着。

  “什么？”

  李默和江琴同时惊讶的叫出了声。

  十分钟后、江琴和李默狂咽口水、面色震惊无比、内心波浪滔天。

  “小纾、你说他买了个手机三千？”

  “你说他还给你买了三套衣服？”

  “你说他带你一个晚上就赚了九百？”

  “你还说他手下又是个员工？”

  啪唧！

  江琴的筷子落地、呆呆的看着李默。

  “他爹啊、你说这还是我的孩子吗？”

  李默手颤抖着、他知道冯遥纾不会撒谎、这事儿听起来天方夜谭、但十有八九是真的。

  一口烟怎么都吸不到嘴里、好不容易吸进去又被呛了、搞得他满脸通红。

  “这个臭小子、他老子都没有手机、他凭什么啊？”

  “家里座机都欠费几个月了、也不知道交点儿。”

  “你早说你拿钱是真的创业、我也不至于藏内裤里啊。”

  “孩子大了、我们老了！”

  身为父母、喋喋不休、满脸感慨。

  冯遥纾认认真真的将碗里的饭干干净净的吃完、看着李谨言父母脸上藏不住的欣慰神情、默默的起身收拾碗筷。

  直到厨房响起水声、江琴才反应过来。

  “哎呀、小纾、阿姨怎么能让你洗碗呢。”

  “阿姨、我洗...没事儿的。”

  听着厨房的对话、李默站起身、从客厅找到了一个鸡毛掸子。

  他决定今天晚上要当一回真正的爸爸、让李谨言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搞了那么多钱、竟然不告他。

  买手机、竟然不给他买一个、该打。

  冯遥纾洗碗、擦地、洗衣服、很勤快。

  一方面她本来的性格就是这样、默默的做事情、做的仔细认真。

  一方面、是想要缓解内心的焦虑和紧张。

  因为昨天李谨言说、让她今天一个人去摆摊、还给了她五百元的销售任务。

  这对于她来说、真的太难了。

  今天一早、李谨言就跑了、她突然就感觉失去了主心骨、心中慌得不行。

  所以才十点多、趁着江琴也去市场后、她就提着大包小包、坐着公交车朝着昨天摆摊的厂区而去。

  等她来到厂门口、才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大马路上来往的车辆都没有昨天晚上多、除了几条大黄狗在追逐、就剩下她孤零零的站在空旷的草坪上。

  她有点儿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她的性格就是既然做了、那就要认认真真。

  所以、在偶尔路过行人的异样眼光中、她将自己的小摊摆放的整整齐齐。

  等一切做完、她就乖乖坐着、等待她的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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