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惩罚。”

  张超的脸上快速闪过一丝怜悯，他似乎在为陆尘的遭遇感到难过。

  也正是这个表情，深深地刺痛了池野的心。

  “为什么是惩罚?”池野问道。

  “因为……”

  “叩叩叩……”

  张超正想解释，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打断了他。

  “来了。”池野说。

  张超点点头去开门。

  看到门外的人，张超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本以为来的人是于弄，没想到居然是阿离。

  张超点点头，礼貌一笑。

  阿离也点点头道:“我是来找云齐哥哥的，他在里面吗?”

  池野听到阿离的声音，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找我有事吗?”池野问道问道。

  阿离摇摇头“不是我找你，是伯父伯母找你。”

  “哪个伯父伯母?”池野疑惑，怎么还临时加配角了。

  阿离神色顿时有些尴尬，心想“是不是云齐哥哥，不喜欢我这么称呼他的父母，也对，马上要成亲了，叫爹娘也不为过。”

  顿了顿她又解释道:“就是……云齐哥哥你的父亲母亲。”

  池野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又出什么幺蛾子。

  “找我有什么事吗?”

  “阿离不知。”阿离嘴角轻抿，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

  “走吧，带我去看看。”池野说。

  “我也去。”张超连忙道“正好我也好久没见伯父伯母了，我也去看看他们。”

  “好。”池野不顾阿离拒绝的神色答应了张超。

  三人一同来到前厅，一对中年夫妇正端坐其中。

  看到堂上坐着的夫妇，池野心里不由一紧。

  女人的眉眼之间，透露出一种温柔和慈祥，与外婆年轻的时候有六七分相似。

  尤其是她微笑的时候，那种温暖人心的感觉，跟外婆更是如出一辙。

  而旁边那个男人，长得跟他简直一模一样，只是眼神不同。

  他的眼神清澈柔和，而那个男人，浑身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令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眸。

  “齐儿，你终于回来了。”妇人开口说道，看向他的眼中带着几分愧疚。

  男人则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池野，眼神冷漠又疏离。

  池野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小时候，他总是吵着闹着要找父母，不断的询问外婆，为什么别人都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他却是外公外婆的孩子。

  后来，渐渐长大，听过一些只言片语，就知道了，原来，他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从那以后就再也不敢问了。

  看着堂上坐着的人，池野心里一阵刺痛，如果，他有父母，应该也是长这个样子吧。

  “怎么，读书读傻了?连叫人都不会了!”

  堂上的男人不满的指责道。

  见男人生气了，阿离立马解释道:“伯父，云齐哥哥是太久没见你们了，所以才……”

  “阿离你别惯着他，越惯越离经叛道。”男人的语气软了下来。

  池野则冷漠的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他心里被埋藏二十多年的恨意，重新翻涌起来。

  他双手握成拳，牙齿紧咬，胸膛剧烈也的起伏起来。

  张超察觉到了池野的情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池野回头，他眼里的悲愤交杂，被张超尽收眼底，张超从没见过这样的池野，不知道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本以为他只是因为，伯父跟他长得很像，所以他害怕，可现在看来，并不如此简单。

  “你干嘛?这都是假的啊。”张超硬着头皮提醒道。

  池野点点头，尝试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试了几次，还是失败了，他怎么无法面对，这样的面孔。

  “儿子，你怎么了?”妇人看到池野这样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们都是为你好啊，阿离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你和他成亲，不亏。”

  池野听到母亲的话，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他瞪着眼前的两人，怒吼道：“为我好？你们有在意过我的想法吗？”

  男人拍案而起，“这由不得你！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这一声“啪”，没吓到池野，倒是把旁边的张超吓得够呛。

  从小父亲就对他很严厉，所以他一直很害怕，男性掌权者。

  比如，眼前这位，“父亲”。

  他连忙拉住池野的手，小声道“答应了吧，保命要紧，都是假的。”

  池野点点头，自嘲的笑了一声，“行，全凭……你们做主。”

  说完，他抬腿离开。

  走到门口，又不舍的看了两人一眼，才踏出门去。

  “原来，这就是跟父母顶嘴的感觉。”池野喃喃道。

  心里空落落的。

  留下一脸惊愕的父母和不知所措的阿离。

  张超赶紧追了上去，他担心池野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池野回到房间，紧闭房门，不让任何人进入。

  他躺在床上，刚才那俩人的脸，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个陌生的称呼，却怎么都喊不出口。

  张超在门外徘徊了许久，始终不敢离开。

  他不了解池野，不知道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事，守着池野，就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池野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默念着自己最喜欢的那句话“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不知不觉间，他睡着了。

  梦里，他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一个人孤独的坐在田埂上。

  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缓缓走向自己。

  陪着他在田埂上奔跑玩乐。

  她说“我们小野，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我们小野是外公外婆的心头爱，更是妈妈的心头爱。”

  小小的池野抬头仰望着女人，眼泪在眼眶里倔强的打着转。

  “你骗人，为什么我以没见过你?”

  她甜甜一笑“因为妈妈会七十二变，妈妈会变成风，变成鸟，变成一朵盛开的鲜花，变成天上闪烁的星辰，变成所有小野可以看到的东西，陪着小野。”

  “哇呜呜呜……”

  池野那张一直倔强地撅着的小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撬开了一般，突然毫无征兆地张开了。

  紧接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从他的喉咙里传出，仿佛是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在低声呜咽。

  他的眼睛越来越模糊，眼前的女人，也越来越模糊……

  “……麻……妈……呜呜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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