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介商贾之子，大哥何须如此客气？”

  随着这句话音，一位青年自侧院悠然步出，嘴角挂着戏谑的笑意，“你该不会是真打算借这个小子攀附那位大宗师吧？”

  雨化田瞥了青年一眼，眼中掠过一道寒光，语气却保持着一贯的平静：“有何不可？”

  青年仿佛才刚从梦中醒来，面对雨化田凌厉的目光并无丝毫畏惧，依旧是一副慵懒的姿态，他嗤笑道：“福威镖局虽声名显赫，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但论真实力，怕也不过尔尔。林远图已经死了多年了，林家的荣光早已黯淡，迟早会被他人鲸吞蚕食。林平之又能有何等能耐赢得大宗师的青睐？”

  雨化田漠然看了他一眼，不予辩驳，径直迈向书房。

  “大哥为何对那小子如此看重？”青年见雨化田不予回应，却并未放弃追问，紧跟其后，絮絮叨叨。“难不成大哥您真被那小子手中的一面令牌给唬住了？搞不好那令牌也是他偷来的呢。”

  “住口！”

  雨化田显然被问得不耐烦，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训斥道：“我教过你多少遍，可以不在乎表面的身份，但必须对实力持有敬畏之心！”

  青年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笑道：“要说实力，我怎么也该比那小子强些，毕竟我在二流行列也算是顶尖高手了。”话锋刚落，他正准备再添油加醋，却发现自家大哥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面无半点玩笑之色，这才收起了脸上的嬉笑，认真问道：“大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小子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雨化田深深地吸了口气，无奈摇头答道：“实话告诉你，我不知道。”

  “这是什么意思？”青年满脸困惑。

  “未曾亲自较量，无人能断言其真实实力。只是我有种直觉，他能杀了我。小河，切莫看轻任何人！”雨化田说出这句话时，字句间的沉重与严肃令人无法忽视。

  雨小河听了哥哥的话，略感惊讶，却并未反驳，他知道自家哥哥从不开玩笑，既说了那小子能杀了他，对方就一定能杀了他。

  沉吟半晌，他忽然问道：“哥，你觉得他比归海一刀武功高？”

  “不好说。”雨化田摇头道：“这两人都很强。”

  “那他们要是生死决斗，谁能活？”

  雨化田想了想，缓缓道：“一头疯魔，一尊神只。胜负难料。”

  “说归海一刀是头疯魔我倒也理解，毕竟那家伙是真疯了，那林平之何来神只一说？”

  雨化田睁开眼睛，眼神中似乎流转着回忆的余韵：“他几乎没有凡人的情感，除了谈及他的父亲，我几乎感受不到他有任何寻常人的喜怒哀乐。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他对我十分了解，却又毫不在乎，就像在我面前，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蝼蚁一般。”

  闻此言，雨小河勃然大怒，：“此子竟如此傲慢无礼，简直罪不容诛！”

  然而，雨化田却再度摆头否定：“不。他并非刻意侮辱于我，而是他心底深处对待所有人都是如此，视众生如同蝼蚁。这不是故意贬低他人，也不是嚣张傲慢，而是他骨子里已然将这种观念视为自然而然的事。”

  “什么！”

  雨小河听到此处，惊骇不已，若真如此，那林平之还真是如同神只一般！

  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那林平之视众生为蝼蚁的心态，又何尝不是一种“不仁”？

  自然，所谓不仁并不是指圣人缺乏仁爱之心，而是指圣人对待世间万物不偏不倚，不带主观情感，犹如天地自然一样公平无私。

  林平之自然不可能是圣人，但称他为一尊神只倒也没错。

  念及于此，雨小河面露复杂神色道：“大哥觉得他能成长到哪一步？”

  雨化田摇了摇头，道：“那等人的成就已非我能猜测。但愿护龙山庄那边没有把事做绝，否则这世间怕是再无牵绊……”

  雨小河闻言惊讶道：“大哥你的意思是，那归海一刀要对林震南不利？”他不解的继续说道：“大哥既然想要交好对方，此前为何不提醒他？”

  “本就是猜测之言，如何提醒？莫要忘了，提督大人目前还需与神侯联手对抗东厂那位。”雨化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何况，那位林公子亦未必需要我等提醒。”

  ……

  与此同时，被雨化田称为神只的林平之已回到了客栈。

  林平之首先询问了一下东方不败的行踪，得知对方也已经回到了客栈，便径直去了对方房间。

  林平之轻叩房门。

  不多时，房内传来东方不败的声音：“何事？”

  说话的语气不是太好，让林平之下意识有些发怵，犹豫了一下才道：“教主，我有事与您商量。”

  “进来吧。”

  林平之小心翼翼地踏入房门，甫一进入，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便扑面而来。

  他禁不住好奇地将视线投向端坐于床榻之上的东方不败，暗自揣测近几日对方是否一直身处血雨腥风之中。

  “不愧是魔教，这几日连连见血，也不知杀了多少人……”林平之在内心深处低声喟叹，然而面色却是波澜不惊，恭敬地打着招呼：“教主。”

  东方不败感受到林平之的目光扫过，下意识地扯过身边的被褥遮挡住了腹部，随即又意识到此举有失妥当，略显尴尬地掀开被子，眼角偷偷觑了林平之一眼。

  见林平之似乎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并未留意到自己的举止，这才悄悄舒了一口气，平淡地说：“何事？请讲。”

  然而，尽管林平之下颚微垂，但他的余光早已捕捉到东方不败刚才的细微动作，同时也明白了那股弥漫在屋内的血腥气息缘何而来，那部位，那血腥味，莫不是……天魁吧？

  念及于此，林平之内心不禁一震，险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波动。

  他算是明白对方时不时消失的原因了！

  整理了一下思绪，他努力维持着镇定的语气，娓娓道来：“在下适才拜访了西厂在此地的一个情报联络点……”

  旋即，他便将从雨化田那里探听到的消息悉数告知东方不败，并在陈述完毕后，试探性地提出了一个问题：“教主，可愿与我一同前往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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