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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休息吧!


“唐棣”面对食材的时候也不再摆出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始终保持着沉默,也不回答。

  早晨还有阳光的探照,此时已经全都被灰白色的云层挡在了大气层之外。山崖之中唯剩下不凉不热的清风吹拂着。将食材处理完毕后,“唐棣”仍旧有些坐不住。她一贯拉着周亭在山崖之中乱逛,而原本说是要余娜娜陪同的“唐棣”此时也将那话忘了个干干净净。周亭知道她不是“唐棣”,便也没说什么。

  环山蜿蜒盘旋着一条用水泥铺筑的小路,“唐棣”拽着周亭的胳膊闲散走在上面,她说想看看大山里的风景,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永远生活在这世上。

  “你早就猜到了吧?”,俩人走了好长一段路,在确定不会看到余娜娜等人,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后,“唐棣”才突然开口道。

  周亭没有回答,只是身体忍不住轻微颤抖了一下;他以为自己隐藏的足够好,原来他表现得还是那么的明显啊!

  “你不好奇吗?”,见周亭不回答,“唐棣”又探出脑袋询问道。

  “我见过这样的人,早已不下百余人了。虽然我是很好奇,但那是属于你们的伤,我也不会轻易去撕开。”周亭与“唐棣”一同走着,回答的语气虽然很是平静,但内心仍旧感到阵阵悲伤在不断袭来;不是来自于唐棣,而是来自于那些他曾经见过的人。

  “所以,你叫什么名字?”,周亭将自己的思绪从战友们身上抽回后,才又继续问道。

  “江望晴,我自己给自己取的,好听吗?”,“唐棣”话语间充满了自信与骄傲。随即,她又补充道:“你听过一首诗吗?(江城如画里,山晓望晴空)她太笨了,总是习惯隐忍。我不喜欢她那样,太委屈,太懦弱了!我要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头顶上不留一片乌云!”。

  “你倒是个开朗的性子。”,周亭见到她脸上洋溢的自信笑容,竟感到了一丝欣慰。

  “那不然像她一样躲在角落里哭吗?其实,我倒蛮好奇的,你是不是喜欢她啊?”,江望晴突然没来由地向周亭问起。

  周亭听闻,惊讶地浅笑一声后,回道:“为什么这么问?”。

  江望晴见周亭不正面回答,也懒得等他的答案,便自顾自说道:“你对我太好了,好的不像是一个陌生人。如果不是在追求那个笨蛋,你应该没有理由这么包容我吧!还有,我可是一点儿也不喜欢你身边那个女人,你应该看的出来。”。

  周亭震惊无比,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半晌过后,他才缓过神轻咳一声说道:“我现在是你舅舅,对你好也是自然的。而且,她有喜欢的人。”。

  “是吗?好可惜......我好久没出来了,还不知道呢!不过,我喜欢你。”,江望晴真的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一股脑把自己想说的话通通说出来,也不管别人听着是否会感到尴尬不适。

  “有时候,我真想一直霸占着这个身体。装的太累了。你知道为什么我每次去看外婆的时候,都要装作一副冷酷凶狠的模样吗?因为这样别人就不敢轻易跟我搭话,我也就不用跟那些人解释自己的来历,只用安安静静地做我想做的事就可以了。”,江望晴走在周亭身旁,时不时从山崖边的树枝上摘下几片形状怪异的树叶,并一边若无其事地继续讲述自己的事情:“奶奶走的那一晚,我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不过那会儿还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没有人跟我说话,只有那个女人恶狠狠地跟我说‘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你是个女孩儿,为什......偏偏得是她’,她的枝条每一根都抽在我的皮肤上,但是我感觉不到痛。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个女人掉下的眼泪,我竟然觉得那就是治疗我伤口的止疼剂。”。

  “周丽丽就是你姐姐吧!你肯定不知道,她和唐棣她爸那些事儿!”。周亭从来没有跟她讲过关于自己的身份问题,但想必她从自己的姓氏及俩人之间的关系中猜出了什么,当真是聪明的可怕,也冷漠的可怕!

  “你说什么?”,周亭面对着江望晴的长篇叙述,也从来没打算要窥探什么;可当他发觉其中还与自家姐姐有联系时,便再也忍不住询问起来。

  “哦!看来你还不知道。没事儿,咱们也算相互扯平了吧!我陷害她一次,她替我保守秘密一次......”,江望晴轻松自在的说话方式,真的令周亭感到有些不适。

  “你到底在说什么?”周亭忍不住上前死死抓住江望晴双臂,厉声质问道。

  “你松开!我跟你说,不管我有多喜欢你,我不说就没人能从我嘴里撬出来!我可不是那个笨蛋,逆来顺受,什么都忍!”,或许是周亭迫切想知道答案,没控制住自己那双手的力度进而弄疼了江望晴。她用尽力气挣扎着,眼中的厌恶也一并真实地流露了出来。

  周亭看向江望晴,那眼中的陌生感令他顿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面对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才缓缓松开双手,退到一旁,小声说道:“抱歉,我方才......”。

  “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饿了!”,说着,江望晴便快步往营地走去,似乎并不打算替周亭解除他心中的疑惑。

  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周亭,良久才缓缓挪动脚步跟上。只听闻江望晴像是有些不过瘾似的,继续说道:“你要是真想知道,就去问问那个笨蛋吧!藏了那么久,也该吐出来了,不然憋着多难受呀。”。

  周亭沉默着,愤怒与愧疚一并涌入他的脑子里。他想要不就这么从她嘴里挖出什么吧!可另一个想法又告诉他,不可以,不能伤害她!追问必然是没有结果的,她比唐棣难处理不下百倍;毕竟,他不想为难她!

  “你这么聪明,肯定早就猜到我带你出来是为什么了吧!”,周亭见江望晴并不打算告诉他实情,这才岔开话题问道。

  “嗯,知道。你不就是想看看我见你朋友时的反应是不是她嘛!幼稚!”江望晴一副早已看穿一切的模样,神气昂扬地回答着。

  “是啊!是有些幼稚,但很管用,不是吗?每次出任务回来,身边总有一两个兄弟状态不是很稳定,需要去看心理医生。很多人没有过直面生死的考验,所以总是对生死抱有侥幸的心态;然而,在那个情况下,很多时候我们都必须拿命去开辟一条路。这个倒下了,另一个就要补上,我们还来不及为失去的人感到难过时就要立即冲到前方。因为谁也不知道,说不定下一个就是我们自己呢!”,周亭冷笑一声,也觉得自己对江望晴的做法有失身份,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如果直截了当地向她追问,万一又逼出另一个人格,他不能,也无法如此残忍地去对待一个自己在意的人,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率他也不愿意尝试。

  “算了,就当我胡说八道吧!反正你见我的机会也不多,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江望晴突然柔软下来,话语间也开始有了温度。

  “你什么时候会出来?”,周亭迟疑了片刻,虽然不解,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怎么?你这么想见到我啊?那不然,我就一直不走好了,让她继续睡下去。”江望晴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又变成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开始调侃起来。

  周亭没有回答,因为他也开始不确定了起来。到底是希望唐棣永远做“江望晴”,还是希望唐棣依旧是“唐棣”。面对这样的迟疑,他隐隐约约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也确定了自己答案,同时更加不想面对那个答案。他觉得那样对她们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极其不公平的。

  在两人即将到达露营地时,江望晴外套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她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但眼睛却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也并没有任何打算接下那通电话的意图。周亭见状,便径直来到她身旁,想要看清电话里到底是何许人也。只见,“程颂”两个字跃然出现于眼前,并在手机屏幕上不断地闪动着。

  周亭看着江望晴那一脸愁闷的神情,对此也感到有些不解。依江望晴的性格,不想接她会直接挂断,而不是像这样犹豫不决;然而,她却并没有这么做。于是,出于好奇,周亭便忍不住问到:“不认识吗?那挂掉好了。”。

  就在周亭刚要伸出手拿过电话时,江望晴突然按下了接通键,她清冷的声音对着电话那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喂!”。

  但是,在那之后江望晴却许久都未再吐露出一个字。周亭并不知道其中缘由,按江望晴的说法她应当是不认识程颂的,但她的神情又告诉他,事实显然并不是这样。无法插话,但也不能径直走开,于是他便一直等在一旁。直到出来找他们的余娜娜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这才忍不住对江望晴出声道:“你打完电话就过来吧!他们应该做好了。”。

  江望晴没有搭理周亭,只是站在一旁,眼神聚焦在远方的某处,无声地与电话那头的人聊着。看她的模样,一时半会儿两人是结束不了的。

  回到露营地,周亭看着满桌刚刚出炉的烤串儿,脑子里却在思考要如何解决唐棣的事。他仔细回想着,人格分裂是在人经历了巨大的痛苦之下才会撕裂出来的一种病症。然而,令唐棣最痛苦的事到底是什么?仅仅是来自于母亲的鞭挞,依唐棣那般隐忍的性子,当不至于如此。忽然间,他突然想到一个曾经给患PTSD的朋友做心理治疗的医生说过,人格分裂可以通过一些手段令她们的其余人格得到整合;这就意味着,不同性格的人是有可能形成一个健康、稳定的人格。只是中途需要做些什么,他就全然不知。想到这儿,他立即给战区医院那位心理医生打去了电话,向他咨询整合人格的办法。

  周亭和那位心理医生沟通了没两句。就在这时,他瞧见江望晴有些颤颤巍巍地从远方走来。见她神情不对,周亭立即挂断电话,准备起身迎接。可还没等到他靠近,就见江望晴突然脚步不稳,重重地朝着她眼前的地面上斜斜地倾倒而去。

  周亭见状,顾不得手中余娜娜刚递过来的蛋糕。想也没想地,快步朝江望晴奔去;在她脑袋即将与地面亲密接触之时连忙接住她的身体。没多久,他身后那几个人也都快速地围了上来。

  周亭被江望晴突然间的晕倒吓坏了,根本无暇顾及身旁几人的说话声,二话不说就要抱起她朝医院赶去。这时,江望晴手中的电话又响起。然而,周亭来不及去接听,只抱起江望晴就朝停车场走。隐约间,他似乎听闻身后传来余娜娜的呼叫声。

  周亭并没有站住脚,因为此时他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立即送她去医院!

  “周亭!周亭!周亭,你站住!”余娜娜呼叫了几次周亭的名字,他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才有些着急地大声喝止道。

  周亭这才反应过来,停下脚步站在车子旁,等待余娜娜的靠近。余娜娜一路小跑着缓缓靠近周亭,并将手中的电话交给他,紧张地说:“电话,找你的。”。

  周亭让余娜娜将车门打开,然后又将江望晴抱入副驾驶位,并为她系好安全带后,这才有些着急地接过电话。只听闻,电话那头,程颂低沉冷静却又担忧的语气说着:“舅舅吧?不用送她去医院,江望晴已经四天四夜没有睡觉了,让她好好休息吧!只有她睡着了,唐棣才能醒过来。”。

  听闻此,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养老院登记簿上永远都是江望晴的名字?为什么母亲从来不为此感到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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