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上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殿内，温暖明亮，地面像是洒上一层薄薄金粉。

  殿内富丽堂皇，各种玉石饰品在这些光里熠熠生辉。

  谢漓眼睫轻颤，向身边人求助。

  “研研，我不想学了。”

  早上醒来洗漱吃饭，之后一直坐在这张桌子旁学习，没有休息。

  宁研扫一眼桌上书籍，又看了看委屈的谢漓。

  “休息半个时辰。”

  自从谢漓被立为太子，嘉贤帝就大力培养他，谢漓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学习路上。

  玩乐的时间大大缩短，每天要完成的功课数不胜数。

  谢漓不喜欢学这些，若不是宁研在旁边陪着，估计早已掀桌子。

  一旁太监为难，“太子妃娘娘，陛下说了必须让殿下三日内看完这些书，届时会亲自来抽查。”

  如果谢漓背不出来，他们也得遭殃。

  皇帝派他过来东宫就是监督谢漓。

  宁研目光平静地扫去，太监立刻闭嘴。

  “研研，你真好。”谢漓抱住少女，凑过脸就要亲她。

  好歹还有外人，宁研抬手拦住，“坐好。”

  嘉贤帝本来不太满意谢漓，要是太监汇报这件事，恐怕接下来训练更大。

  谢漓抿起嘴不太高兴坐回位置上。

  宁研捏他脸上的肉，“你不能总是露出这副表情，凶一点，狠一些，不然那些大臣觉得你好欺负。”

  能走进金銮殿的官员，没一个吃素，如果上位者压不住，那些人肯定兴风作浪。

  只有越狠别人才会服从。

  谢漓眨眼，感受脸上揉捏的力度，弯起眼睛乖巧道，“我其实很凶的。”

  他这样，哪里凶了？

  宁研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多言。

  心底软得一塌糊涂。

  算了，总归有自己在。

  她没看见后面太监一脸复杂的表情，小太监是皇帝的人，见过谢漓和嘉贤帝对峙的画面。

  好像是丞相出事后陛下将谢漓关起来那会。

  岂止凶狠二字形容，简直跟个吃人的野狼似的。

  十几个侍卫差点没按住。

  也就面对太子妃娘娘温和些，平常没有表情的时候挺吓人。

  太监开口。

  “太子妃娘娘，其实殿下……”

  谢漓目光淡淡扫去。

  漆黑的眼睛明明没有任何情绪，但就是莫名具有压迫感。

  太监心底发寒，默默把剩下的话咽回去。

  显然没把话说完，宁研正要扭头询问，谢漓扳过她脸，起身亲过来。

  宁研及时按住他肩膀，头也不回吩咐太监。

  “出去吧。”

  太监识趣退下。

  旁人一走，谢漓立马扑进少女怀里。

  “研研……”

  似委屈似控诉，“我讨厌皇帝，他总是让我学这些枯燥的东西，不让我们出去玩。”

  “还骗我说要是不努力，你就会把我踹开，让我再也见不到你。”

  宁研：“……”

  不是，嘉贤帝会说这些幼稚的话？

  宁研安抚地拍了拍谢漓的背。

  “没事，我不会抛下你。”

  “嗯，所以我说皇帝在骗我。”

  谢漓作为一个太子，总是称嘉贤帝为皇帝，足以见得有多不待见。

  宁研明眸微不可察划过一丝笑意。

  谢漓抬头，正好捕捉到这丝笑意，伸手捧住她脸，眯着眼慢慢凑近。

  “研研在笑话我，对不对。”

  宁研矢口否认，“没有。”

  她只是觉得他过于可爱罢了。

  “我不信。”小声嘟囔一声，接着便吻住眼前人。

  ……

  阳光一点点倾斜，风穿过殿门，吹动殿里的珠帘。

  谢漓揉了揉手腕，放下毛笔。

  “研研，我能不能不看这些东西，”

  宁研坐在一旁吃着点心，但对于他的意见，只是淡淡一句，“不可以。”

  开玩笑，谢漓现在不学习治国之道，日后谁来处理政务？

  她吗？

  为了日后能睡到自然醒，宁研塞了块糖到谢漓嘴里，哄骗道。

  “别怕，现在多学以后就少吃苦，你这么聪明，肯定不会被这些东西难倒。”

  含着糖，谢漓软乎乎道，“好吧，我会努力看的。”

  谢漓脑子好使，看过的书一遍就记住，嘉贤帝随便拿出本策论抽问谢漓其中奥义，谢漓回答从善如流。

  有时候回复角度新奇，嘉贤帝甚至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不禁怀疑当初谢漓在藏拙。

  太子要上朝，可谢漓不喜欢别人靠近，为了克服他这个毛病，嘉贤帝费了不少劲，但效果甚微。

  最后嘉贤帝妥协。

  命朝中所有臣子后退数步，给谢漓让出一个空间。

  于是下朝后，当今太子桀骜且目中无人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

  明里暗里说太子本事不大，脾气却不小。

  然而流言很快打破，因为谢漓在政治上面见解比大多数人犀利，就是谈吐不如前太子文雅，说话特别言简意赅。

  有时候甚至不搭理。

  ……

  “太子妃呢？”

  在寝宫找一圈不见人，谢漓问小太监。

  小太监挠头回想，然后指一个方向，“应该在那边。”

  谢漓顺着小太监指的方向过去。

  不多时就看见躺在树下的少女，谢漓放轻步子靠近。

  宁研躺在软榻上，旁边放着张桌子，与以往不同，除了摆放水果糕点，还有笔墨纸砚。

  谢漓凑近蹲下身子，静静注视宁研。

  嘴角不自觉上扬。

  这棵树前不久刚修剪完，树叶少了许多，细碎的阳光透过叶缝，在少女脸上洒下斑驳光影。

  想起最初相遇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也是在树下。

  她散漫又轻柔地挑起自己下巴，就那样……毫无预兆地闯进他世界，周围色彩都变得鲜艳起来。

  凝视许久，谢漓缓缓起身，执起桌上毛笔沾上红色颜料，回到少女旁边。

  用笔在她眼窝下画了个漂亮的眼妆。

  少女本就生得明艳，这眼妆更是为她的美增添几分妖冶。

  宁研睁眼，对上谢漓亮如星河的眼眸。

  他戴着皇宫特制的玉冠，墨发随他俯身的动作垂下来，落在少女身上。

  见她醒来，谢漓立即绽放笑容，安静又热烈。

  阳光倾泻，俊美如仙的男子，恍如渡上一层盛光。

  心跳似乎漏了一拍，宁研抬手扣住他后颈，往下按。

  微风吹来，沾上颜料的笔落在地上，两人衣摆纠缠一起，缱绻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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