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明显也有些惊讶，她看着村长，许久才说出来一句话：“那个坟我也不知道是谁的，我瞎了这么多年，什么都看不见。”

  村长点点头表示理解。“行，婶子，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我再去别家问问。”

  村长一边说，一边转身往外走，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奶奶忽然就开口，声音不大不小，村长刚好能够听见：“横死之人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不会是什么厉鬼索命吧！”

  村长一愣，转身快步离开了。

  我朝着奶奶走过去：“奶奶，您的意思是他爹回来了？”

  奶奶摇摇头：“谁知道呢？可能是吧，一个连自己爹妈都不孝顺的人，还能是啥好东西，唉，自作孽，不可活啊！”

  奶奶一个没上过学，大字都不识一个的人，居然能够说出这样有哲理的话，着实让我很钦佩，我附和着点点头，然后便跟着奶奶进屋了。吃过早饭，奶奶从院子  的角落里翻找出锄头和镐，看着我笑着道：“咱们家的地已经荒废了这么多年了，现在奶奶眼睛好了，领你去地里看看，明年开春，咱们也种地！”

  我笑着点头：“好！”

  “你带上本书，一会儿看！”

  “得嘞！”

  我跟着奶奶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周边都是黄褐色的土地，丰收的季节已经过去了，现在地里面除了黄土还是黄土。奶奶忽然停下来，皱眉看着眼前地，以及地里面正在翻地的女人。

  “这是俺们家的地吧？”奶奶朗声道。

  女人抬起头，她头上裹着纱巾，穿着一身蓝色的破旧工装，手里拿着镐和榔头，朝着奶奶和我的方向看过来。

  “你家的地？你谁啊？”女人没好气的说道。

  奶奶也不甘示弱，拿着锄头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着女人跑过去，我自然是紧紧的跟在后面，等到奶奶到了女人身边，女人看清奶奶的长相以后，才露出了尴尬和失措地表情：“是张婶儿啊，我还以为是谁呢！您咋来了？”

  “顺子媳妇？你在俺家地里干啥呢？”奶奶直白的问道，“你们种俺家的地了？”

  顺子媳妇尴尬的笑着，算是默认了。

  “俺家刚出事儿的时候，地确实是租出去给别人种了，俺想着自家要吃粮食，所以就没要钱，一年到头就要点儿粮食，可是俺记着，俺家就三块地，长垄那有一块，村长家种着呢，剩下的两块儿都闲着呢，你家种了几年了？”

  “婶子，你看你这说的哪里话，这地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想着种点儿粮食，但是今年开春刚种，就种了这一年，就一年！”顺子媳妇一边说，一边放下手里的镐，伸手搀扶着奶奶，开始套近乎：“呦！婶子，你这眼睛现在这是好了啊！能看见东西了？”

  奶奶冷哼一声：“嗯，我是不是不该好？”

  “婶子，你看你这说的哪里的话，你这眼睛好了，我们都为你开心，既然你好了，那......这地还是您种，我就回家了啊，该做晌午饭了！”女人见事不妙，就要溜走。

  奶奶一把拽住女人的胳膊：“啥？你活还没干完呢，着急啥？这才九点多，做晌午饭太早了吧，之前的地我就不跟你计较了，种了就种了，不过你看，这满地的棒子根，你不给我刨了，我明天的地咋种？”

  “婶子，你看你，这说的是哪儿的话？我今年开春种的时候，地里就是这样，都是我自己一点一点收拾的，我就种了一年的庄稼，不能给你们家收拾两次地吧！”女人用力的挣脱了奶奶拉着她的手，强词夺理道。

  “行，你不管是吧？那老婆子我可就不跟你们家客气了，你们家人多，地多，我随便去占一块，都比这块儿地好，到时候我去跟村长说说，让他做个见证，咱们两家就算是把这地换了，反正我看你还挺稀罕我们家这块地的，不然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擅自种上了。”

  奶奶说着，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这下轮到女人慌了，她赶紧跟上奶奶的步子：“婶子，婶子，你看你，着啥急啊，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我给你垦好了就行了呗！”

  奶奶停下脚步，挑眉看着她：“你当真？”

  “我糊弄你干啥！”女人拍着胸脯道。

  “行！”奶奶也是个爽快人，所以一口答应下来。女人这才安心，长舒了一口气。奶奶笑着朝我摆摆手：“走了，灵犀，咱们回家做晌午饭了！”

  “来啦！”

  路过池塘边的时候，一堆人正围在孤坟旁边，我好奇地扭头看，奶奶冷声道：“有啥好看的，死人了多晦气！”

  “奶奶，你看，他们在拿着镐刨那个坟呢！”我停下脚步，伸手指着池塘边的那群人说道。奶奶顺着我手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因为人多，所以他们的速度自然也就快了，没一会儿，那孤坟就被挖开了。

  “诶？奇了怪了，这里面没棺材诶！”

  “没棺材不是很正常嘛，这都多少年了，这地又靠近池塘，即便是有棺材，整天被水沤着，也该烂没了！”

  “那上哪儿去找这坟里面的是谁啊，国庆他爹也没埋在这儿啊！”

  “挖挖看看呗，这两天邪乎事儿还少啊？”

  “行吧！”

  几个人又拿着铁锨，往坟里面挖了几寸，然后，一个大老爷们忽然就扔下手里的铁锨，扭头就跑。

  “妈呀，这是啥！”

  旁边的几人凑上去，然后都开始扶着胸脯，退到一边呕吐起来。

  “呕.......”

  “这他妈的是啥东西，呕.......”

  “这个味儿，比我们家的粪坑儿还臭呢！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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