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昭清楚地感受到皇上眼中宠溺的笑意。

  康熙握住允昭的手，“昭儿不必着急，昭儿与朕的日子还长，咱们慢慢来。”

  他相信当美好成为了常态，那些个回忆就不再是他们之间的问题了。

  允昭想到额娘的话，再触及皇上的眼神，突然觉得额娘说得对，她要敞开心扉。

  “皇上，臣妾跟您说句时实话。突然想起来那些时日，臣妾眼中的皇上反差太大，那时的情绪也确实影响着臣妾如今的情绪。臣妾一时间难以做到像从前般与皇上心无芥蒂。”

  看着允昭丝毫不躲闪的真诚目光，康熙愉悦地笑了。

  虽然心无芥蒂，却也敞开心扉。他的昭儿已经在努力向他走来，这就足够了。

  因此，允昭并没有看到想象中可能会变得不悦的皇上，而是看到了发出真心笑容的皇上。

  康熙抚着允昭的额头，柔声道：“好，这就够了，其余都交给朕。”

  允昭有些招架不住皇上的目光，默默将视线转向其他的位置。

  不过，说开了之后，允昭反而心里舒坦些了，像是将心里憋着的那口气呼了出来。

  康熙也知道不能太过，忙转移话题，“昭儿，二哥今日回来了。”

  允昭看向皇上，“裕亲王回来了？天降血石之事查出来了？”

  “二哥将当时那个所谓的高僧带了回来，而且已经审问过。这高僧只是被寺庙逐出来的一个罪僧，被被人使了银子利用了。”

  “经过追查，基本可以确定是林家。”

  允昭努力搜寻着关于林家的信息，“林家？臣妾记得林家并非大族，与赫舍里家、与臣妾也没有什么仇怨，林家为何要散布这种消息，林家背后是谁？”

  “林家明面上与任何家族都没有瓜葛，不过，据朕的判断，林家极有可能依靠着佟家。”

  “林家办事的人已经死了，线索断了，再深就查不到了。”

  “佟家？还是佟贵人？”

  皇上这么说，林家与佟家的关系必然是非常隐秘，但是既然皇上说，那就说明八九不离十。

  康熙敲了下允昭的额头，“昭儿觉得有分别吗？”

  “也是，这种事，起码佟国维大人是知道的。”说完，允昭突然反应过来她议论了皇上的亲舅舅，默默地咬了下嘴唇。

  康熙看得一乐，“不许咬下唇。昭儿紧张什么？”

  犹豫片刻，允昭小声道：“佟国维大人是皇上的舅舅啊。”

  康熙用手指头揉了揉被允昭咬的充血的地方，“那昭儿还是朕的妻子呢。”

  “说起来，谁还能有昭儿与朕亲近。毕竟朕与昭儿朝夕相处、同床共枕、无话不谈。”

  若是允昭恢复记忆以前，康熙还不敢说无话不谈，此时，倒是可以坦坦荡荡地说一句无话不谈。

  听到无话不谈这个词，允昭觉得有些沉重。

  皇上，您还记得您是皇帝呢，要是让太皇太后知晓您与人无话不谈，这人岂不是要完。

  不过，允昭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甜蜜。

  “皇上怎么与臣妾无话不谈了，皇上明明之前就蒙骗臣妾。”

  见允昭要与他清算，康熙还挺高兴，总好过一副哀伤模样儿，让他不知如何才好。

  “严格来说，朕也不算是蒙骗。昭儿询问噶布喇夫人，是噶布喇夫人与昭儿说朕与昭儿浓情蜜意，是天底下顶好的夫妻。朕不忍心看昭儿希望落空，才默认了这种说法。”

  “皇上，您就是哄骗臣妾。皇上还说皇玛嬷是因为臣妾对您……对您痴心一片，这才选了臣妾做皇后。明明不是这样的。”

  “当时，臣妾还非常心疼您来着，现在想来却是错付了。”

  “昭儿这话就不对了。朕年少时的过往可做不得假，难不成昭儿现在不心疼朕了。”

  允昭无语，“皇上，您是不是听错重点了？”

  重点在于您用您年少时的过往证明您需要一个痴心的女子相陪，太皇太后才选了她。

  这个缘由和结果就对不上，还被皇上说得合情合理的。

  康熙神色带着一丝悲伤，询问道：“朕觉得没有。昭儿如今都不心疼朕了？”

  触及这样的眼神，允昭突然有些难受。

  “臣妾没有，臣妾自然是心疼皇上的。”

  “那就好。”

  李德全在外边听着，默默感叹，主子娘娘被主子爷哄骗这件事也不全然就怪主子爷。

  主子娘娘这不是明摆着又被主子爷哄骗了。

  主子娘娘刚醒的时候，主子爷都能压下那么大的悲伤哄主子娘娘，怎么这时候主子娘娘一句话，主子爷就悲伤了。

  这要不是亲耳听到，李德全都不信主子爷能说出这样的话。

  见皇上恢复正常的神色，允昭默默地松了口气，“怪不得臣妾问皇上世家大族的男子是不是都不喜欢嫡妻之时，皇上不正面回复臣妾，原来是因为皇上也不喜欢嫡妻。”

  康熙拉着允昭的手放在了允昭心口的位置，“昭儿把最后一句话再说一遍。”

  “臣妾说曾经，可以了吧？”

  “昭儿如果这样说，朕倒是想问问，为何昭儿进宫后活得如同宫规一般，莫说是朕，皇玛嬷都说索尼大人所言不真。”

  “昭儿是皇后，有赫舍里家做后盾，为何要把自己锁在围墙之内。”

  允昭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臣妾那时年少，入宫拜见皇玛嬷的侍候，碰巧远远瞧见皇上，便动了心。额娘派苏嬷嬷来教养臣妾，臣妾以为只要做好了皇后，做好了皇上贤内助，就会得到皇上的喜爱。”

  “一进宫时，因为胆怯、因为立威，便活得很规矩。可是这深宫远比臣妾想象中更折磨人，消磨掉了臣妾所有的少女情怀，承祜带走了臣妾生活中唯一的光，慢慢地，臣妾觉得臣妾只余下一副骨架，便活成了宫规。”

  康熙听到允昭说心动，内心生出巨大的喜悦，转而再听接下来这些话，又觉得非常心疼，紧紧握着允昭的手。

  “既然昭儿敞开心扉，那朕也来和昭儿说说朕那时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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