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制止这样的情感滋生发芽，我只得抓住春眠的手，却听他笑吟吟的答道：“皇兄曾教过吾，遇见喜欢的人，便大胆去追，直接告白，毕竟没人会拒绝吾。”

  ……同样都是当哥哥的，怎么差距会这么大呢？

  教弟弟向大哥表白……陆永晓，真有你的。

  可这也没办法，掩盖身份的人是我，如今拒绝他的，也只能是我。

  陆永晓没教好的部分，也只能由我这个大哥教他了。

  我缓缓坐起身来，听见身旁少年也跟着坐直了身子，语重心长的向他解释起情爱一事，让他意识到心里的这份情感到底是什么。

  可不知道为什么……

  越是解释，自己心里的不安也越是强烈。

  好痛，好像要失去这份如梦似幻的温柔了。

  不想失去……想永远留住他，想要……

  不……我不能这么做。

  他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兴许他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哥哥，一个本该死去的哥哥……

  我不能，也要教他不能。

  “所以……男人之间不可能产生这种情感，吾只是单纯的对你感到好奇，想和你交朋友？”

  “……嗯，没错。”

  这样……也好过断袖。

  暂时没办法表明自己的身份，也不能带坏他……

  “吾明白了……清兴先生，吾会争取让你喜欢我的。”

  “……什么？”

  这话实在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明明解释什么的都无误……为什么他还能理解错了呢？

  春眠听见自己的疑惑，接着笑吟吟的说道：“清兴先生方才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想拒绝吾吗？没关系的，吾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同性间的恋爱，吾喜欢你，吾会追求你的……直到你有了真正喜欢的人那天，吾会放弃。”

  “……”

  等等……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啊！

  表面上看着肯定是云淡风轻……又或者是呆愣着，轻轻点头，然后躺下休息。

  可内心早已慌作一团了。

  没人懂我的慌乱，也没人懂我的欣喜。

  流浪这么多年，见过那么多的人和事……我又岂会不知，胸腔内那物什跳动的频率……

  不，不……

  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他也不认识我，这种感觉会被他误解成喜欢，那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我不应该如此……

  我……心里不是清楚的不得了吗？

  我不仅是卑贱的乞丐，更是世上第三位金瞳拥有者，我……是他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啊，是他的亲人，跟他有血脉关系……

  ……

  就这样在一阵胡思乱想间，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了天亮。

  春眠似乎是为了不吵醒自己，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床榻，小心翼翼的穿着衣服，推门离开。

  听见关门声的一刹，我也跟着拿下了白布，睁开了眼。

  而后再度环视着屋内……转头看向了身旁的枕头。

  这颗心，忍不住再次跳跃……

  “春眠……”

  为什么……会诞生这样的情感？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知道，不清楚，也没人能给出答案……可这样丑陋的事情，自然也不会选择跟任何人说……

  呵呵，话虽如此，总归来讲，是无人可说吧？

  想到这里，忍不住抬头看向了窗外。

  今日的天色很好，阳光透过纸窗照进屋内，初夏的阳光暖暖的，很是舒适。

  ……终生的爱而不得，比生离死别更痛苦吗？

  如今……又何尝不算是一种爱而不得呢？

  我再次轻叹了一口气，整理着身上的服饰，将白布重新缠在眼睛上。

  似乎是得知春眠在边界分发粮食，陆永晓那边派了几队士兵前来守护。

  为了不被认出，也为了不让春眠心生怀疑，我只得每日暗中悄悄给自己的脸变形……那块布本身便遮盖住了大部分的脸，耳坠和镰刃一同被埋在深土中，没人能够识别出自己。

  此刻，又感到了自己非常无能。

  整日提心吊胆的行走在营地中，站在春眠身后，陪他一起分发粮食……

  他是个很温柔的人，跟陆永晓完全不一样。

  会温柔的问候百姓，会毫不吝啬将手中的美食让渡出去，自己去啃干粮……面对小孩子止不住的哭闹，也会伸手将其抱在怀里，轻声哄慰着。

  我说他很适合去当个父亲，善良又奉献，还愿意陪小孩子玩。

  他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好啊，就做你我孩子的父亲。到时候，我保证，我的孩子，一定是全天下最快乐，最幸福的孩子。”

  为什么会说是模棱两可……

  因为我们两个心里都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连在一起这件事，都成了绝对的不可能。

  我不可能跟我的亲弟弟相爱，他似乎误解了……误解了我不喜欢他，他也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之后很少再向我提出在一起了。

  不可能在一起的，永远。

  不可能有属于两个人的孩子，永远。

  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事。

  可当两个不可能叠在一起，就会给人制造成一种假象。

  一种，认为可能会发生的假象。

  很快，那群士兵发现了我的面目……起因是在洗浴时，那群士兵看见了我肚皮上被烫的一圈疤痕。

  他们立刻说着这是军师的手笔，又迅速将我制服。

  没有武器，没有人保护和庇佑，就这样被乱枪捅死在山坡上。

  没有人庇佑……

  是了，那时候的春眠将喜欢我的事情告诉了他身边的侍卫，仇修心里极其在意，不断的调查我的身份，来路……

  我不知道他最后会怎么处理，会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春眠……

  ……我反倒希望他会告诉，这样子……春眠就会死心了吧？

  跟亲哥哥表白在一起，跟亲哥哥同床共枕，同饮同食，又被隐瞒了这么久……

  “春眠……”

  等回过神时，泪水已然浸湿了那布。

  我听见那跌跌撞撞的声音跑来，听见那向来柔声似水的声音突然嘶吼，惹人心生恐惧，叫人害怕。

  皇位……？

  若是想要，这些年早就回去拿了。

  我从不想要，从不想夺，对那抛弃我的国家……很奇怪，我竟然没有一点怨恨。

  或许以前是有的……但在春眠的面前，这些怨恨尽数消失。

  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春眠……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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