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有弟拿到粮食并没有离开，依旧在那里跪着。季大妈生气了，上去就是两巴掌，“你个赔钱货，还留在这儿干什么，给你弟弟丢人吗？粮食已经给你了，只有这么多，拿了赶紧滚。”

  季有弟委屈巴巴的叫了声娘，然后看着季家宝，“家宝，我接走二妞，你能不能多给我点粮食，这10斤不够。”

  大家仔细一看，好嘛，季大妈给拿的都是粗粮，麦麸上面还带着皮呢。去掉皮一共没剩下多少，季有弟粮食再少一个成年人也有30斤供应粮，再加上7个孩子……

  这季大妈是真的不给闺女活路。

  好心的婶子大娘们继续帮忙，“做人要讲良心呀，你们吃着有弟的救命粮当心有点。”大妈想说有报应，又担心什么，没敢说出来。

  “可不是，靠着卖有弟的钱给季家宝买了工作，现在居然一点活路都不给有弟”。

  这次季家宝没有说话，季大妈也没有说话。能给季有弟这些已经是季大妈良心发现了。在季大妈眼中闺女是为了给儿子铺路的，之前帮助季有弟离婚，是因为有利可图。现在不帮忙原因相同。

  季有弟现在的丈夫贾三郎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所以将季有弟嫁出去，季大妈就没想再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你可以离开，但二妞得留下，老娘帮你养孩子，养大一个你带走一个，真当老娘是好欺负的了。”之前季有弟带走大妞，季大妈就不愿意，这个丫头现在虽然小但已经能干活了，养几年就可以嫁出去。

  反正几个丫头有自己的人头粮，饿不死，这笔账怎么算都合适。

  季大妈指了指大妞说，“你个丧良心的，你看看大妞跟着你成了什么样，之前脸上还有肉，人也活泼。现在瘦的跟个竹竿子一样，人黑成这样，你就是这样照顾孩子的？你愿意养你就送回来。”

  众人看了看，大妞和二妞、三妞站在一起，差别确实很大。

  姜乔娇仔细看了看，大妞现在又黑又瘦，看起来比二妞和三妞都要小。

  季有弟不同意，转头对着二妞说，“二妞，妈带着你离开，以后和妈一起生活，你愿意吗？”

  二妞在季家过的并不好，小姑娘需要早早起床，扫院子喂鸡还洗衣服。从前和妈妈在一起她不需要干这么多活儿，听到妈妈要带自己走，两眼亮晶晶的，“妈妈，和妈妈走。”

  亲妈要带走孩子，谁也说不出什么。有个好心的婶子，出言劝说，“有弟，看你这样子带着二妞走了，怕是日子更不好过，就让孩子留在季家吧。”

  季有弟没有反应。

  姜乔娇发现，季有弟这次回来变了很多，更沉默了，也更有主意了。她只听自己愿意听的，对于不愿意听的都选择忽视。

  季大妈气了个倒仰，拿起笤帚对着季有弟就打，“老娘是做了什么孽，生出来你们几个赔钱货。老大天天躲在婆家，老娘死了都不一定回来。老三心眼子多的和筛子一样，全用来算计老娘了，帮你弟弟干活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本以为你是个好的，结果天天惦记着娘家的东西，偷娘家补贴婆家。季有弟，老娘今天就打死你。”

  季大妈笤帚舞的虎虎生风，季有弟躺在地上缩成一团，大妞躲在她怀里抱着季有弟。

  姜乔娇总觉得这母女俩的反应说不出的熟练，像是下意识的行为。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大妞才多大点个孩子。

  随着众人一起将季大妈拉开。

  最终季有弟没能带走二妞，也没能多要到一点粮食，季大妈不肯给，别人也不好进去抢。有几个好心的婶子，偷偷给季有弟凑了一点粮食，姜乔娇也拿出一点交给一个心善的婶子，“婶子，您也知道我之前给季家几个孩子吃的，被讹上的事。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和您家的放一起给吧。别提我，我实在是怕了这家人。”

  婶子表示了解，帮忙将粮食给了季有弟。

  这个婶子家里儿子多，儿子又生了儿子，在附近没人敢惹。

  这个热闹看的姜乔娇有点闹心。这个年代妇女的地位是真的低，在婆家发生什么事全靠娘家撑腰。那种娘家有很多兄弟的人在婆家是没人敢惹的，被欺负了带着兄弟进去就是一通打。

  所以她们大多不敢太得罪娘家。像季有弟这种娘家靠不住的或者是被娘家放弃的人，就好像是没有根浮萍，可以随意捏圆搓扁。

  姜乔娇后来打听了一下，季有弟去找妇联告状的事。季有弟是被打的没有办法了，去找了妇联，妇联也管了。两个干事去了季有弟家，开始给贾三郎讲打媳妇是不对的，劝两口子要劲往一处使。

  反正就是说了一堆废话，这些废话起了反效果。工作人员一走，贾三郎觉得丢了面子，又打了季有弟，据说那天季有弟住了猪圈。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被村里人指指点点。在村里两口子打架是正常的，男人打女人也是正常的，媳妇不听话多半是打的少了，多打几次就乖了。相反的，媳妇因为这些去找妇联，就是不检点的表现，是要被村里人看不起的。季有弟就是被看不起的人之一。

  对此姜乔娇也没有什么办法，季有弟自己立不起来就永远只有被打的份。在后世家暴也一直存在，女方如果因此离婚还会被笑话。还是无数女权主义者共同努力，才有了后来的立法。

  这个热闹已经让人很不烦躁了，卫小妹带来的热闹就更让人无语。

  卫小妹跟着董铁蛋离开那么久，终于回来了。人黑了也瘦了，十几岁的小姑娘脸上有着三十几岁的沧桑，但整个人身上洋溢着幸福，小心翼翼的护着肚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怀孕了。

  笑容灿烂的和胡同众人打招呼，“张大妈您要出去呀，我回来看看我妈，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她看到我过的好了，也就不生气了。”

  “李大妈好，哎，我回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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