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来快，去得也快。

  姜渺渺不会被负面情绪裹挟，像只小蜜蜂探头探脑地围着陈聿为转，叽叽喳喳。

  藏不住事，开不开心全写在脸上。

  陈聿为推着车带她走进了一片老巷居民区。

  这里几乎全是低矮破旧的老房子，乱搭乱建现象突出，有许许多多的棚户，有自住的，有用来圈地种菜的，有当厨房杂物房使用的。

  这也导致街巷狭窄，杂物堆积，电线错综复杂。

  砂石路面凹凸不平，到处是大大小小的坑，积了很多污水。

  空气中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味道，有木头潮湿腐朽的气息，煤烟的异味，还有旱厕的臭味……

  “走路看着点脚下，小心别踩到水坑。”

  “不怕，我今天穿的是长筒靴。”

  姜渺渺没有故意去踩水坑，污水浑浊发黑，看着就臭烘烘的。

  虽然环境脏乱，但这里烟火气浓厚。

  孩子们成群扎堆，追逐嬉戏玩耍，大人们各忙各的，蹲在水井前洗衣服，坐在家门口懒洋洋晒太阳……

  见到陌生人，好奇地瞟上几眼。

  陈聿为长着一副威严冷肃的面容，浑身又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没人敢接近。

  走街串巷，拐来拐去，周围房子越来越少，土地越来越多。

  姜渺渺眼尖看到前方一栋围墙很高的房子，一脸惊喜地用手指着问陈聿为：“是这家吗？”

  陈聿为点头。

  姜渺渺小跑过去，刚走到大门口，门内就传出一阵狗吠声。

  她停在门口张望。

  紧闭的大门上挂着一个醒目的牌子，牌子上面写“内有恶犬，请勿靠近，私自入内，后果自负”。

  字如其人，书写者写的是方方正正的楷体，一笔一划工整清晰，仿佛印刷体一样。

  墙内有一棵大枣树，枝桠伸出了墙外，长出嫩绿的新叶。

  陈聿为以为她是害怕狗，将车子停好，挺拔的身躯挡在她前面，“渺渺别怕，祝老家养的狗不咬人，你退后，我来敲门。”

  姜渺渺确实有一点点怕狗，但她怕的是22世纪人类培育出的变异进化型新犬种，这类变异犬嗅觉灵敏，能分辨出人类和异种生物。

  普通的狗狗，她并不害怕。

  “我不怕。”姜渺渺勇敢地上前敲门，她担心里面住的两位老人听不见，用拳头叩门。

  咚、咚、咚——

  “谁啊？”门里面传出祝爷爷中气十足的咆哮声。

  “祝爷爷，是我啊！你还记得我吗？”姜渺渺大声回应，眼睛透过门缝往里瞧。

  大门唰地一声打开了。

  穿着藏青棉袍的祝老头板着一张严肃的脸，眼里都是笑意，藏都藏不住，偏要装模作样。

  "老头子我上了年纪健忘的很，你哪位啊？到我家干啥来了？"

  “给您送吃的。”姜渺渺双手引导祝老头去看陈聿为。

  陈聿为低首问好。

  祝老头背着手，转身往里进，走两步回头说：“进来啊!还杵在门口干什么?”

  这时辛奶奶从屋里迎了出来，带着谴责之意瞥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非得要装腔作派不可吗？”

  “辛奶奶，好久不见。”姜渺渺热情地跑上前拥抱和蔼的辛奶奶。

  这可让老人家高兴了。

  上了年纪的老人，尤其喜欢充满活力的年轻人。

  辛奶奶手掌轻抚她的肩膀，脸上堆满了喜悦的笑容：“小姜，你今天来玩了呀。”

  祝老头冷哼一声，大步迈进屋了。

  辛奶奶无奈，目光慈爱地望向姜渺渺，“老头子脾气怪得很，你们别往心里去。”

  “嗯嗯，爷爷坏，奶奶好。我就跟奶奶好！”

  辛奶奶心里暖洋洋的，“来，进屋里坐。”

  她视线从姜渺渺身上挪到后面的陈聿为，看清楚他手里拎的东西，顿时急了，"你怎么拿那么多东西啊？"

  “东西不多，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希望您和祝老能够喜欢。”

  “这还多呀？”

  姜渺渺见辛奶奶和陈聿为在寒暄，于是四处打量，她对这房子充满了好奇。

  祝老头和辛奶奶爱花，院子里种满了花草，打理得很干净，其中一盆红茶花盛开得极为耀眼，无一丝杂色，红艳喜庆。

  姜渺渺走过去，以老祖宗的姿态握了握红茶花的叶子。心里悄悄跟它招呼：小朋友，你好呀~

  陈聿为眼角余光一直瞄着她，见她在和一盆茶花打招呼，眼里掠起宠溺的笑意。

  恶犬没看到，狸花猫倒是有一只。

  毛发光滑如缎面，藏在门槛里边，只露出猫头，表情警惕，一动不动地盯着人看。

  “咪嗷~”

  姜渺渺半弯腰学喵叫。

  狸花猫闻声，好奇地回应：“哇啊~？”

  很好，打招呼完毕。

  姜渺渺步履轻缓地上前，规矩地蹲在狸花猫面前：“咪嗷啊~木嘛！”

  狸花猫两只前爪爪抓在门槛，上半身用力往姜渺渺方向蹭，发出撒娇的喵嗯声。

  姜渺渺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它更高兴了，发出舒服的咕噜咕噜声。

  姜渺渺秀眉紧拧，埋怨自己没带能给小猫吃的食物。

  “对不起呀，下次再给你带好吃的。”

  “花花，过来。”祝老头坐在堂屋木椅上召唤自家狸花猫。

  猫猫的性格一向古怪傲娇，高兴时会主动搭理铲屎官，不高兴的时候，任凭主人如何叫唤都没用，它当没听见。

  祝老头眼见喊不回来自家的狸花猫，有点失面子，气恼地站起，朝门口走来。

  狸花猫似有所觉，先他一步，跳出门槛，一溜烟跑出去，灵活地窜上墙，回头俯视愚蠢的人类。

  “你这只臭猫，有种你就别下来了，就在墙上呆着吧！”

  祝老头气呼呼地骂完猫，目光瞧了一眼姜渺渺，“别蹲在这里挡光，屋里有的是椅子，随便挑一个坐下。”

  自从上次被这老头耍着玩，姜渺渺长记性了，这次十分谨慎，话不多，点头进屋，挑了个空椅子坐下。

  祝老头从斗柜里拿出一个把脉手枕，指着身前的椅子说，“过来这边坐。”

  姜渺渺又起身乖乖坐了过去。

  “手放这里。”

  她照做。

  祝老头挑眉问道：“嗓子不舒服？”

  “没有呀。”

  他没好气道：“脾气见涨啊。”

  姜渺渺：？？？

  陈聿为拎着东西进屋，言语温和地解释：“我媳妇胆子小，不经吓，你吓过她一回，她就怕了。”

  怕个锤子！

  姜渺渺扬头，她是尊老爱幼。

  祝老头嘴角含笑，继续装模作样，“我问她，又没问你，你答什么话。”

  “你够了，老头，装什么呢。”姜渺渺起身将陈聿为拉过来坐下，抓着他手放到手枕上。

  祝老头撇嘴，“小姑娘，你啥意思啊？”

  姜渺渺气势嚣张地掐腰：“请你给我丈夫看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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