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家族传承，上梁不正下梁歪，苏教授也干起了父亲曾经的勾当。

  实在是太苦太饿了，为了活下去，苏教授不得不出此下策。

  幸好他比他爹有良心，给三小姐找的都是有身份的客人，不会让她染上脏病。

  苏教授每一次都会暗中观察，从中获得了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苏教授再也离不开三小姐了。

  他万万没想到三小姐突然疯了，毕竟他母亲都没有疯，一向很听他爹的话，没有一丝怨言，从未反抗过。

  苏教授比他爹也更优秀，他爱三小姐，哪怕三小姐疯了，他的爱意依然不减，反而与日俱增。

  连三小姐生的孽种，他也视若珍宝。

  他给孽种取名苏晴然。

  亲情真是奇妙的存在。

  苏教授无数次怨恨生父和母亲给了他一具残破的身躯。

  而疯了的三小姐竟然能认出苏晴然是她女儿，每天追着喊小晴，会给她唱歌，会给她洗脸梳头发……

  苏教授在三小姐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他不再觉得乡下日子困苦难熬。

  可惜好日子总是不长久，三小姐被一个愚蠢粗俗的农妇砸坏了脑子，彻底痴傻了。

  苏教授决心要报复，他利用小孽种的愤怒，教她如何复仇。

  这个父不详的小孽种是个可造之才，出手一击毙杀。

  苏教授要将衣钵传授给她，但她不肯用心学，努力在他面前‘装傻’。

  苏教授想看看她能挣扎顽固到何时，早慧如他都没有逃过，走上了父亲的老路，她也逃不过的。

  送人到地下是会上瘾的，难以根除。

  托三小姐疯掉的福，苏教授平反后，名利双收，到知名高校任职教授。

  苏教授重新过上好日子，便不想再从云端跌落泥地里去，他已经饿怕了。

  暂时收了手，秉承着看好戏的心态，苏教授建议孽种选了儿科专业。

  她当初种了恶因，便一定会有恶果。

  哪里会想到这个孽种居然如此不争气！

  一闯就闯出个大祸，还连累到他！

  *

  苏晴然没有了系统之后，神志失常了。

  白天恍恍惚惚，分不清真实和虚假。

  一到晚上，就会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目之所及，全是上辈子她害过的人。

  她早已记不清自己杀害了多少人，因此每晚看到的面孔都不一样，一个比一个惨……

  凡是出现在她面前的死者，她都会与之‘共情’，体验一遍对方生前受到的折磨，感受到对方的绝望和痛苦……

  苏晴然很清楚自己上辈子有多丧心病狂，利用系统想了出许多折磨人取乐的点子。

  她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回旋镖会飞回到自己的身上。

  精神和身体上的痛苦也远远比不上失去系统的痛苦。

  苏晴然无法忍受自己成为一个普通人，始终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到底输在哪里……

  苏晴然不能接受自己失败。

  白天清醒时，会咒骂害她失去一切的贱女人和她生的孩子！

  为什么她会心软，为什么……

  既然不让她好过，苏晴然铁了心要将系统的存在公之于众，可是每当她想向人说系统，便会立刻失声。

  凡是与系统相关的事，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更让苏晴然痛不欲生的是她在腊月二十九的夜晚，见到了持刀割喉的母亲和用绳上吊的父亲。

  苏晴然先是从父亲的视角，经历了他的一生。

  成为烟鬼的祖父，沦为暗娼的祖母……

  苏晴然终于明白父亲常挂在嘴边的子承父业是什么意思。

  她冷笑，真应了那句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得儿子会打地洞。

  随后，她又从母亲的视角，体验了她的一生。

  体验完之后，苏晴然痛不欲生。

  她上辈子始终想不明白母亲清醒之后为什么要用刀割喉。

  现在她才终于懂了。

  神智清醒后的母亲绝不会将刀尖对准她自己，她只会对准父亲。

  是她喂给母亲喝的黑水，导致她的死亡。

  系统需要她成为它的傀儡。

  系统寄生进宿主的身体里面，它以人类的恶念为食，会无限放大宿主的贪婪和欲望，再许利引诱宿主去夺取气运。

  ……

  在大年三十这个重要的日子，苏晴然在审讯室里，见到了苏教授。

  他看起来很疲惫，脸色灰暗，眼睛很黑。

  苏教授担任教授后，很看重自己的仪容，每次见人都要精心打扮一番。

  苏晴然很少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一见到她，苏教授脸上便露出难过痛苦的表情，含泪哽咽：“小晴……你太让我失望了！”

  “哈哈哈哈哈哈，谢业荣，我又不是你亲生女儿，我怎么可能会子承父业！”苏晴然毫无顾忌地狂笑起来。

  骤然从孽种口中听到自己本名的苏教授愣住，脸色剧变。

  他法令纹很深，一旦嘴角往下拉，面容便会很难看，人也显得阴郁。

  苏晴然早已不是从前为了生存而选择自我欺骗的傻子。

  孩子在幼时都是无意识的崇拜父亲的，孩子对父亲有着天然的崇拜和敬畏。

  苏晴然曾在父亲的指导下，亲手将她最好的朋友英子推入水库中，开心地拿走了她的蝴蝶小发夹去向父亲邀功。

  她为妈妈报了仇。

  妈妈有了蝴蝶小发夹，就不会再发疯了，她会变成好妈妈……

  苏晴然期待落空了，妈妈没有变成好妈妈。

  她等来了要为英子报仇的英子妈妈——大队长家的‘母老虎，’她认定她是杀害她女儿的凶手，要抓她偿命。

  苏晴然差点被英子妈妈打死，都没有承认是自己杀了英子。

  因为一旦承认，父亲说了，她会比英子死得还惨。

  苏晴然看过英子的死状，她不想死。

  于是她本能地开始装傻。

  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她没有杀过英子。

  她不认识英子。

  ……

  装到最后，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如果不是系统出现，苏晴然根本想不起这段过往。

  苏晴然看着恶贯满盈的谢业荣，“我啊，是我妈妈的刽子手，生来就是为了要你的命!”

  妈妈，小晴这次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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