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兄弟熊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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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土屋后面是山,院子半环绕小土屋,水田半环绕院子。
有三丘田,分别在院子前面和左边。水田比院子低,前面这丘大田则比左边这两丘小田更低。
田再往前,还有条小溪。沿着大致从北到南的方向流淌,溪水潺潺,给简陋宁静的东山小院平添了很多生气。
水田里除了泥巴和水,还有林丰立的五行八卦竹桩。
大前年,刚来皓天域界的林丰在上面种了一季稻谷,播种,插秧,莳田,施肥,除草,捉虫,割稻,打鼓,晒谷,最后到水磨坊碾磨成大米,放入地下室中。
不得不说,修真域界的气候得天独厚,仅三丘田,林丰就收获了5000多斤大米,被他全部藏在了地下室里。平时充饥就靠这些稻谷了。
那一年,光农活就累得他够呛,每一道工序,需要他忙活一两周。而且这里水田里的泥巴,比凡人域界稻田的泥巴沉重和粘滞。他第一次踏入田里的时候,以为跟凡人域界的田是一样的,从泥里拔脚出来的时候用力太小了,因为泥巴的粘滞力,一个重心不稳,上半身一阵摇晃,整个人差点倒在了水田里。
一天下来,累得筋骨肌肉酸疼,经常一到后室,四脚朝天摆出一个“大”字就睡着了。
年尾的时候,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突破了司习境界,晋升到了锻体境。
小院虽然破败简陋,但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只要肯种田也不愁饿死了。
他是王宗主在凡人域界带回来的一百五十多个贡生(在育新宫里学习的低阶修真士都叫贡生)之一。
这些孩子没法从家里得到补给,就会得到这样一块地方,都星罗棋布在广袤的罗霄山脉山脚下。
王宗主是宗门里唯一一个宗圣,现在高寿312岁。王厚定惊才艳艳,修真界修士认为他是除了先祖王计良之外最有天赋、最杰出的宗主。
十年后,全宇界十七宗门将举行声势浩大、规模空前的三百年一次的大比武,这次由他率领全宗高手出战,冲击上宗门的排序。
皓天六域界的修士和凡人都充满了期待。
以前王厚定境界进晋飞速,在166岁时就突破了真人境界,踏入宗圣境界,开始执掌皓天宗。当时他在皇族和十七宗门里都是最年轻的宗主之一。
从他当掌门今年开始,他除了偶尔闭关继续修炼,还要管理宗门。他生性喜欢自由,又崇尚无为而治,管理宗门看他花费的时间不多。
再就是每隔一年,往皓天凡人五域界游历一番,顺带带一两个凡人域界小孩回皓天宗修炼。这也是皓天宗和其他一些宗门的万年来的传统。从历史来看,带回来的孩子,平庸一生和出类拔萃的比例大概是对半分。在艰难的修真之路,修炼到重生境界就是出类拔萃了。
司习境界者,只有百岁寿命,绝大部分司习修真士,在百岁之前辞世。锻体境界者,很多高寿者可达120岁寿命。先天境界者,能活到150岁。元婴境界修真师,有200年寿命。重生境界修真大师,高寿者可达250岁。真人和宗圣,有300岁和350岁寿命。天仙,天神和宙天神,则能至500岁、700岁、一千岁,才会陨落。
皓天宗宗约曰: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
这些稻谷的亩产这么高,种稻非常有效益,但是在皓天域界稻谷已经供大于求,价格低廉。
如果在凡人域界出售,倒可以大赚一笔,但是要运到凡人域界,必须通过域界之隧,真人都必须小心一些才能穿过,只有宗圣才能自如在域界内穿行。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通过穿行法器,就是界舟,装载人和谷物过去。然而运过去需要消耗大量的灵石,却远非稻谷卖来的收获能抵消的,更不要说赚钱了。
林丰从土胚房旁边的小棚子厨房里拿出那把木勺,信步走进土坯房,到了前室的一角。
那里有一根锁链垂下。林丰一拉锁链,“轰隆”一声,桌子左侧地上露出一个洞,洞下是一个地下室。他走到洞边,沿着石条砌成的台阶一步步走下。地下室比地上前室略小,高三米,通过洞口照进的光,朦朦胧胧看到地窖角落五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其中四个都是满袋,一个只有半袋了。
林丰走到麻袋边,解开半袋麻袋的绳索,将木勺伸进去。木勺再伸出来时,里面已经有了半勺白花花的大米。
他沿着石阶拾级而上,回到了土胚房的前室,走到锁链垂下的地方,一拉手链,轰隆隆、轰隆隆,一块石板缓慢平移过来,蹒跚地盖上了地下的洞。
林丰摇摇头,这个四年前他自制的简易开关系统,最近有些怠工了,再没有前几年干脆利落快速开关的敏捷,可能要坏掉了。希望在大考之后自己离开之前,它都不要坏掉,能坚持最后一段时间。
想到大考,林丰加快脚步,走到小棚子厨房里,快速的掏米、生火、加水、蒸饭,再撒入几条宗门定额配送的灵菜叶,加点儿盐,放在了加满了水的大铁锅上。虽然锻体境界修士算是正式踏入了修真大门,但是跟司习一样,还需要吃米饭充饥,吃盐保持体内电解质平衡,维持体力。
林丰坐到灶火前面,往里面加了两条柴。火越烧越旺,他盯着黄色的火焰,看到偶尔有蓝幽幽的火苗一闪而逝。
在东庐小居旁边的小棚子里,铁锅水沸声已经响了一刻钟,林丰眼角余光瞥见饭甑蒸汽氤氲,估摸大米已熟。他将灶里依然火势熊熊的几根木头抽出,放在灶外,并用火烬灰覆盖上。由于木头散开,再加上灰烬隔绝了空气,上面的火迅速湮灭了,可以预备下次再使用。
“丰子,就知道你在家!走,上山去玩!”
林丰刚吃完,就听到一个声音在外面高声叫唤。他一听,是熊斌在院子外喊他。
熊斌是跟林丰同班的贡生,一个最喜欢吃喝玩乐的胖子,大家喜欢叫他大熊、小熊,或者老熊。鉴于近二百斤的体形,大熊是最贴切的。他来林丰的东庐小居次数是最多的。
这几年熊斌看到林丰只要是对境界有益的修炼,就不厌其烦、一遍遍练习,忍得了枯燥,耐得住寂寞。林丰修炼进晋也是最快的,虽然大家都是可怜的一星,好歹林丰已经是满星,那颗星如指肚大小,一旦战斗或者练功,星便显露出来,熠熠夺目。
而熊斌额头,还只是如芝麻般大小的一颗星。对林丰的修炼,熊斌心里佩服,嘴巴上却叫他“疯子”。
林丰洗了碗走出小厨房,熊斌也已经打开篱笆门走入了院子。
看到白色上衣、黑色裤子,迈着粗大双腿走过来的熊斌,林丰道:“今天天气真好啊!”
熊斌硕大的脖子和头颅往上扭动一下,看一眼天道:“对啊,对啊,天气真好,而且今天,我们没有必修课,上山去玩呗!”
熊斌说的上山,自然不是上巍和山,巍和山是宗主养心殿和宗门核心内蕴堂所在,只可以自由下,而不能自由上的。
他说的是巍和山六座副峰之一的庐昆山,高三万零五百七十六米。
跟巍和山上尽是竹子不同,庐昆山植物种类众多,繁花盛开,还多飞涧,瀑布,风光旖旎,因此修士们都喜欢到那边玩。
不过对熊斌来说,他最向往的是庐昆山腰的灵食广场,各种美食应有尽有,甜的、咸的、香的、热乎乎或者清冽冰爽的,奇特的或者好看的,厨师们绞尽脑汁,倾心制作,烧烤蒸煮,只为了贡生们看得动心,吃的舒心,更为了贡生们灵石掏的不那么痛心。
灵晶分为下品(下等),中品(中等),上品(上等)和天品灵晶,能以一定比例兑换。下品灵晶就是灵石。熊斌的资质本不错,如果这几年不那么懒惰,修炼更加勤快一些,额头星不会只有芝麻大的一点。
林丰知道熊斌打的什么主意,哈哈一笑道:“你先露一手,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熊兵扭捏地道:“丰子,不,丰哥,不看行吗,不看也罢!”
熊斌知道林丰所谓的露一手,就是打个招式,什么招式不重要,重要的是显示出星星。如果还是芝麻大小,林丰就不会同熊斌去有庐昆山吃美食,哦不,赏美景的。
林丰不为所动,熊斌只好准备露一手,上次丰子叫他露一手,他不是在不怀希望的情况下,竟然显示出星星了吗,虽然只有芝麻大小。
况且昨晚还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成为了王宗主一般的存在,成为了一代宗师,在幽冥大地和高远天际潇洒来回,连域界之隧都轻松穿过。更是遍访皓天界的名山大川,到过极西的玛格山,到过极北的冰原,最南的南海,最东的崇山。
唯一不争气的是,成为宗师后的他,他看到美食还食指大动,顿顿狼吞虎咽,醒后枕头边一滩口水。
熊斌寄希望宗师梦后的他境界提升,芝麻变玉米,哪怕大米也行,于是左腿往前跨出一步。
林丰一看,熊斌又想展示白鹤亮翅这一招了,差点扭过头去。心中大乐,这是清鹤师兄——刚好他名字也有个鹤字——那样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修真士打的招式啊,你凑什么热闹。
额,怎么又想起了清鹤,真是阴魂不散啊。
熊斌看到林丰嘴角扬起,就停住了,口中道:“丰——子——”
林丰知道,虽然自己没有扭过头去,但是想笑的表情还是把熊斌打击了,这么大块头心思怎么细如针尖呢。
他赶忙道:“我没笑你,我看你肯听我的露一手,高兴呢!”
熊斌鼓荡全身,用出全部劲力,打出一招白鹤亮翅,胖乎乎的右手高举空中。
奈何梦境终究是梦境,既没有醒来之后成成现实,也没帮助他提升修真境界。一颗芝麻大小的星星高悬额头。
“不错,没有退步!庐昆山不好玩,跟我去天南围场吧!”
林丰拍拍熊斌的肩膀,率先朝院子外走去。
天南围场又叫木兰围场,在育新宫南边,是天南十万大山北部的一小块区域,不足天南群山的二十分之一,有三十万平方公里,也是相当的辽阔。
这是修真士狩猎的所在,狩猎所得兽晶能拿去换灵晶,是修真师以下的修真士为数不多的获得灵晶的重要渠道之一。
从东山小院出来,林丰沿着一条小山路往南走。
熊斌垂头丧气,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逐渐接受了今天不能去庐昆山游玩的事实。
熊斌心想:反正手上灵石也不多,买不到多少灵食,估计只够我小半个肚子,还不如去天南围场,弄到更多灵石,修炼剩下的,下次再到庐昆山的灵食广场吃个够。
熊斌拍拍自己的肚子,又高兴起来,加快脚步追上林丰,跟林丰道:“丰子,你说那天早上,我怎么就突破司习,长出一星了呢……“
絮絮叨叨的跟林丰讲这讲那。
走了半个时辰,林丰忽然停住脚步、这是一个小山包的山顶,长着一棵棵小树,周围的视野很好。
熊斌跟在林丰后面,没有料到林丰停下,猝不及防,差点撞上他,距离零点几毫米时才刹住了身子,揉揉肥脸道:“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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