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人都离开，院内压抑的气势立刻变得轻快。

  “哎呦，比我想象中容易。”老杨头说。

  温无言拉了一把顾清清，两人站在老杨头对面，“杨伯，感谢您今日出手相助。”

  说完他对着老杨头深深作揖，顾清清同样福了福身子。

  “哎呦，这是作甚，行了行了快别如此，我们今天这趟来也没有白来，不仅送来了东西，还帮你了一把，值得。不过，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得赶回去了。”老杨头说完，就起身要告辞。

  温无言急忙拦下，“按说应该留你们住宿，实在我家现在没有多的房间，既然住不下，今天这顿饭却是要吃的，不能让你们饿着肚子回去。”

  “就是，你们一路过来肯定已经饿了吧，先在家里吃点东西再走也不迟。你们等等很快就会好。”顾清清说完，转身去了伙房。

  今天新蒸的馒头，她也不打算煮粥，把家里最后一点猪肉用上，炒了一大盆肥猪肉炒白菜、素炒白萝卜丝、一份炒鸡蛋和每人一碗野菜鸡蛋汤。

  赵北嬉笑着露出兔子牙，“嫂子，你还用肉招待我们啊。哇，还有鸡蛋！”

  “你们是无言的兄弟，自然拿好的招待你们。”顾清清笑着说罢，再次回了伙房。

  吃饭的空档，老杨头问起温无言日后打算。

  “我从镇上找了一个抄书的活计，在我腿没有好利索前先抄书，等我腿好能走路，我就去镇上读书。另外，我们过两天要先盖一座青砖房，你们下次再来也有地方住。”温无言咬了一口馒头一脸憧憬地说道。

  “读书好啊，只有读书识字才能明理通识，才有一线机会走当官。”

  温无言无奈的笑了笑“那是这般容易的。”

  “你不用妄自菲薄，我教过你，知道你的本事。”老杨头夹了一口鸡蛋送嘴里，一脸满足。

  “最近那边进度如何？入冬后是不是就要停工？”温无言把话题拉回挖渠那边。

  “哎，我们过段时间就要离开这里啦。”

  “离开？”

  “嗯。上头有令，半月时间这边要挖到指定地点，华城县这边结束，大伙就要散了。”

  温无言略微有些不舍，问道“那你们将来去哪里？”

  “我认识几个管事的，会跟着他们去别的地方，赵东他们会就近找个地儿，随便做些什么零碎活，有机会就买个宅子，给自己弄个家。”老杨头唏嘘地说。

  温无言跟着一阵长吁短叹，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他们快速吃了一顿饭后，起身离去，要是再不走，后半段就要走大夜路。

  等所有的人都离开，顾清清见天还早，带着大花拉上板车就出门了。

  买缸要去王家村，王家村还在上杨村的东面。

  沿路打听过去，在村东头找到烧窑的那户后，顾清清说明来意，买了两个半人高敞口水缸。

  来都来了，又买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坛子。

  付了对方两百六十文后，顾清清眼睛却是盯着对方烧窑的炉子看了好几眼，才离开。

  回家后顾清清一边腌白菜，一边同温无言说今日所见，然后问他“你可会盘那样的窑？”

  温无言无奈地笑笑，“我只会灶台和火炕。你要那样的窑作甚？”

  “做纸需要沤竹，沤竹需要大量石灰，镇上就算有卖石灰，价格想来不便宜。所幸，我找到了石灰石，石灰石变成石灰需要高温，他们那种烧窑的炉子用来烧石灰正合适。”顾清清一股脑地说。

  温无言别的没听懂，只是听懂清清需要那样的窑。

  便点点头说，“我明天去问问章河叔，看看他会不会。老杨头走了，不然还可以问问他，他见得多，说不定能会。”

  说到这里顾清清才问，“他们今天是来做什么的？不会是单纯给你送书本吧？”

  “他们再过半月就要离开此地，老杨头要跟着别人去外地，这些东西不打算再带走，便送来给我。只有赵东他们这一行人会在这华城县找个地方落脚。”

  顾清清疑惑，“落脚？赵东他们不是华城县人吗？为什么不回家？还有，既然这里活结束了杨伯也不回家吗？”

  “嗯，杨伯的事之前我同清清说过，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听他刚刚意思也不像是要回家。至于赵东他们几人不同，这几人原来是北边一大家的部曲【1】，家主恩慈，把全部放的同时还脱了他们贱籍。开始他们还居住在当地的租房中，因为没有田地，每日都是四处找些零活来做，也会跟着做些货物贩卖。虽然不富裕，却也自在，只不过后来他们那边闹了两年灾。他们一行人找不到活计，便进了挖渠的队伍。”

  顾清清一听是部曲，立刻瞪大双眼，脱口而出“哇，他们是会功夫的人。”

  “功夫不功夫我不知道，他们几个都是身手不错，有力气。”温无言笑着说。

  顾清清笑笑，想了想后问道“所以，赵东他们基本属于无家可归，走到哪里哪里便是家？”

  温无言点头。

  顾清清突然有些莫名兴奋，脑子里在快速盘旋。

  她起身在院子踱上好几个来回，突然就窜到温无言跟前，“他们人品如何？”

  “重情重义，为人做事光明磊落。”

  顾清清思索片刻后问“他们会建房子吗？”

  “会的，之前他们做过建房的伙计。”

  “那他们可会种竹子？”

  “种竹子？清清是想？”

  “我们接下来需要建房子，建房子需要人手，如果他们愿意来帮我们建房子，我们给他们工钱。另外，做纸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需要自己烧石灰，要种竹子、砍竹子、沤竹子从准备开始，最起码得八九个月才能出纸。只有我们山头那些竹子肯定不够，我们需要把竹子种满整多半个山坡才行。”顾清清说。

  温无言微微惊愕，“这么繁琐？竟然要如此长的时间才能做成纸？”

  顾清清点头。

  “所以，你是想让他们给我们帮工？”温无言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是有这样的打算，只不过咱们现在活不多，好像用不了这么多人呢。”顾清清说到这里也有些犯愁。

  【部曲:豪门大族私人军队，带有人身依附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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