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宁踏入冷清的屋内，进灶台，熟练的开始烧火，锅中添水。

  往锅中丢入一些残留，不知道什么药材的根，和仅剩下的几粒糙米。

  一锅炖。

  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加上病情，让她的脑袋，越来越迷糊。

  干涩的喉咙，饥肠辘辘的肚子。

  她的身体状态，非常不好。

  吃完一小碗——黑乎乎粘稠的汤水，将剩余的用葫芦装好。

  这些是如今家中剩下的，最后一点口粮。

  多吃一口，就少一口。

  林以宁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夜幕即将降临，半夜的温度，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

  将家中所有的衣服，被子……能御寒的所用东西，皆找出来。

  一层，一层……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裹成一个蚕蛹。

  暗暗思索，今后该如何是好？

  问村里人寻求帮助？——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被林以宁否决了。

  马叔是村里唯一的猎户，家境算的上顶尖的，如今都出现了缺粮的问题，其他家只怕更不好过。

  上山找寻药材卖？猎杀野兽？挖野菜？？？

  所有能获取粮食的方式，皆从脑海中过滤了一遍。

  这些想法，都有些不切实际，距离村子最近的山脉，都被住在其周围的人，摸索过了一遍。

  若还想在其中找寻到有用的东西，可谓是，痴人说梦。

  忽的，林以宁想起了早些年父亲曾带她去过几次的落霞城。

  那里的建筑，富丽堂皇，那里的人，光鲜亮丽，那里的车马，膘肥体壮……

  落霞城——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确定好了下一步目标，林以宁便不再想其它，好好的休养生息，恢复体力，为明日的长途跋涉做准备。

  ……

  翌日，天刚刚泛起微光。

  林以宁简单的收拾一个远行的包裹——一套昨日的衣物、和一个葫芦。

  她想，这一去，要么死在路上，要么活在镇上。

  这里大抵，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了，剩下的干柴，堆放在这里，也是浪费。

  思即此，林以宁在离开村子前，将家中剩余的几捆干柴，轻轻地搬，放到马家门口。

  望着身后的银杏村。

  再见了，生活了六年的地方。

  一抹小小的灰色身影，在洁白的雪地中，逐渐，距离银杏村，渐行渐远。

  ……

  第二日，巳时。

  一抹小小的灰色身影，出现在落霞城，城门口之下。

  宽敞、没有积雪的大道，一阵阵朦胧的白色雾气，从城内不远处，飘出。

  好香——是肉包子的味道。

  这股迷人的香气，将林以宁勾引的不断朝其摊位靠近，摊位上——白白胖胖的包子，还有五彩颜色的小老虎——馒头。

  真可爱，好想吃！

  “滚开，滚开！哪来的小乞丐。”竹蒸笼后面的干瘦，精明眼的摊主——陈大牛，挥手做出驱赶的动作，呵斥道。

  “我不是乞丐。”林以宁咽了咽口水，站远了些，眼神忍不住落在馒头上，继续开口，“老板，我什么都能做，您这里缺人手吗？”

  害怕陈大牛不接受自己，补充道，“不要工钱的，能给一口吃的就成。”

  陈大牛想也没想的回了一句，“不缺。”

  “欸！老陈。”其中一名正在吃包子的食客，突然唤了声，陈大牛，并朝后者挤眉弄眼，“想想妯娌。”

  那名男子的话如同醍醐灌顶，陈大牛对于林以宁不要工钱的事，保持怀疑，再三确定一遍，问道，“当真不要工钱？”

  林以宁连连点头。“不要的，不要的，有一口吃的就行。”

  “留你可以！

  第一，你这么脏，影响店铺的生意，客人看到你，都不想进来了，必须给我先洗干净了再来。

  第二，不可偷懒，被我发现了，直接可以滚。

  就这两点，能做到吗？”

  “能。”林以宁激动的应道。

  “那你还杵在这里作甚，还不给我滚，没收拾干净不准回来。”

  闻言，林以宁连连称是，现如今能活下去就成，至于其它的，都是吃饱饭以后，该想的事情。

  按照记忆中城中溪水的位置，寻去。

  溪水边。

  冰冷的溪水，让林以宁刚刚触碰到水的手，本能的缩了回去，冷——比雪还冰。

  一股狠劲涌上心头，猛得将手伸进溪水中，冰冷的水，浇洒在身体上，从头到脚，一一清理干净。

  随后，将衣衫上，显而易见的泥泞洗掉。

  赤条条的，跳动几下。

  待林以宁将身上的水珠甩飞出去，这才重新穿上衣衫。

  一切收拾妥当，返回包子铺摊位前。

  陈大牛对于她的去而复返，只冷哼一声，随即吩咐她做各种事情。

  基本上眼睛看到的活都是她的，除了——收钱。

  陈大牛故意的刁难，对于她来说，不值一提。

  这些活计，她早已，习以为常，母亲常年病榻，父亲常年忙碌抄书，家中的大小活计都是她在维持。

  小小的她，对于这些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

  陈大牛见她当真是一个手脚伶俐的人，连带看她的眼神，也好了几分。

  偶尔没有客人的时候，还会和她说上几句话。

  一个白日匆匆而过。

  陈大牛回家的时候，越是接近家门口，肉眼可见的烦躁，忐忑。

  两人行至门口之时，陈大牛踌躇了片刻，随后让她在门外等着。

  数盏茶后。

  方才从屋内出来一个年轻的妇人——包子铺老板的婆娘，柳二丫。

  柳二丫眼神透骨的上下打量她。

  这种眼神，让林以宁非常的不舒服，忍不住退后两步，这种下意识的行为，像是取悦到了柳二丫。

  “进来吧，有些心思，最好不要想。”

  “别做些没皮没脸，骚狐狸的勾当。”

  “就你这样子，怕我家哪位当家的也看不上。”

  “噗嗤~你这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量你也折腾不出什么浪花，我担心这些作甚。”

  “……”

  林以宁听不懂柳二丫，在自说自话些什么，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答应，句句有回应。

  柳二丫对于林以宁听话的行为，很是满意，轻笑一声，“以后你就住这，丑时起来，缺什么以后再说。”

  “好。”

  林以宁就这样，在陈家扎根了下来，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虽然很忙，但都是一些重复性的活计。

  在她逐渐适应以后，每天都能在百忙之中，偷得半日闲的时间，用来进行下一步的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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