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里的男人，正是卜聿凡。

  他正俯着身，握住了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的许伯轩的手。

  “伯轩，你已经在医院了。医生都在，你要撑下去，坚强一点！”

  “聿凡，答应我，照顾沈酥酥。是我不对，是我。”许伯轩气息奄奄，意识也逐渐在消失。

  “这位家属，请你先出去。不要耽误我们抢救病人！”脑外科专家匆匆赶到急诊，让护士清场。

  卜聿凡走出急救室的时候，依稀听到两位医生在讨论。

  “脑子里都是血啊。我认为是脑动脉瘤破裂……还这么年轻，唉！”

  他坐在医院的走廊里，茫然无助地等待着急救室里的消息。

  “卜聿凡，我来了！”南秘书匆匆赶到，带来了许伯轩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

  “伯轩怎么样了？怎么了？他在哪儿？”

  “嫂子，伯轩出了车祸，正在里头抢救……”卜聿凡不忍心说下去。

  “哪位是许伯轩家属？许伯轩家属？”护士跑出来喊话。

  “在在在，我们是！”众人都赶了上去。

  “你们等一下，医生马上会出来和你们说明患者的情况。”

  “你们是许伯轩的家属？”

  片刻之后，医生匆匆走了出来，把他们带到急诊办公室，打开了电脑。

  “病人的情况不大好，这里有一个脑动脉瘤，做日常体检的时候肯定没发现。刚才在车祸发生时受到外力作用，破裂了，现在病人的脑子里都是血。我们认为，做手术的意义不大，上了手术台，可能马上就……”

  许伯轩的妻子搂着孩子，哭得无声。

  卜聿凡见不了那样的场面，他忍着泪走出了医生办公室。

  他一度以为，人在极度的哀伤和打击之下，会哭得撕心裂肺。然而刚才的所见，伯轩的妻子想哭喊却喊不出来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人不忍了。

  他刚一出诊室，就有警察来了解案情。

  “车祸的伤者，情况怎么样？你是他的？”

  “伤者是我的好朋友，情况不好，很可能救不回来了。”

  他尽量平复着悲伤，配合警方的工作。

  “唉，真是。”警察同志叹了口气。“被撞的那位女同志已经去世了，还怀着孕。”

  “啊？什么？”卜聿凡这才知道这场车祸另有伤亡。

  当年的这一幕，谢芃是旁观者。

  姚希希的遗体他一直没有同意火化，他依着姚素素的指证，向警方提出，当晚肇事车辆的驾驶人并不是许伯轩，而是卜聿凡！

  立案被驳回，就连律师都告诉谢芃，“证据不足！”

  方向盘上有卜聿凡的指纹，很正常，那辆车他当晚曾经开过。

  事发路段没有监控，但是事发前的监控显示，卜聿凡在半路就下了车，改成由许伯轩驾驶。

  事发时，卜聿凡有时间证人。

  谢芃的心理逐渐崩溃了，他的妻子，连着没出世的孩子，一夕之间离开了他，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真凶根本就没死！卜聿凡活生生地，生意还越做越大！

  在姚希希入土以后，谢芃被诊断出得了精神病。漫长的心理治疗之后，他卖掉了玫瑰岛的凯格莉，回到东南亚避世。

  “大哥。”谢芃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谢凝走进来，摇醒了他。

  “哥，你又在书房熬了一夜。天都亮了，你再去卧室睡会儿。”

  谢芃掐了掐早已麻痹的手臂，顺手端起了隔夜的那杯冷咖啡，一饮而尽。

  “哥，你怎么又这样？睡醒就喝咖啡，还是昨天的那杯。”

  “你出去，我还有事要办。”谢芃不耐烦地赶走了妹妹。

  “喂？艾伦？”他拨通了杜艾伦的电话。“雅思今天有没有动静？”

  “谢先生，有情况。温蓝一早在工作群发了通知，10点钟要开中高层会议。”杜艾伦小声应答。

  “OK，再说。”谢芃挂掉了电话。

  这个会议通知，确实是温蓝突发奇想，想趁热打铁，一早发出的。

  她打开电脑忙碌了一会儿，又让客房送来两碗热气腾腾的咖喱牛肉面。

  送餐时的门铃声和温蓝去拿餐盘，出门进门的声音，吵醒了卜聿凡。

  “才早上六点？还不到七点？温小姐，昨晚是不是我委屈了你？”

  温蓝秒懂他的意思。

  “卜先生，你从来就没有委屈过我，不要妄自菲薄。”她吻了吻他的胸前。

  “别的女人，是难得体会一次。我可倒好，只要我们在一起，你就每天都要，我呢，和你做一次，快乐不断。”

  她掀起被子，钻了进去，躲在他的怀里。

  “那你干嘛这么早起？做的时候你还说腿都抽筋了。”卜聿凡搂紧了她，不让她乱动。

  “老公，我饿了，叫了两碗热汤面。你快起来，陪我吃面条。”

  温蓝挣脱不开他的怀抱，索性从他臂弯的圈圈里，往床尾钻了下去。她这样调皮，他倒没有阻止。

  但却在她往下钻山洞的时候，一下按住了她。

  “哇！大坏蛋！我要喘不上气啦！”她在他那块儿扑腾着，掀开了被子，逃了出去。

  “好，正好我也饿了。我陪你吃面条，你给我什么好处？”

  卜聿凡找到睡袍，往身上一披，走到茶几前，拿起了筷子。

  “嗯！好吃啊，不愧是我雅思的出品。”他夸赞着。

  温蓝听了这话，脱口而出，“活该你和顾左杉是好朋友，连评语都一个字不差。”

  卜聿凡放下手里的筷子，真真假假地吃起醋来。

  “你再说一遍？”这么一个大男人竟然在她面前生起闷气。

  “你吃醋了？”温蓝赶紧跑过去，亲亲热热地趴在他的后背上。

  “老公，顾左杉在这里中转，要飞澳洲，帮我们带来了美展的征稿结果。我只是和他吃了一个三明治啦。你猜猜看，最优秀的作品是谁做的？”

  “让我猜？那这个人肯定是我见过，但是约等于没见过的不熟悉的人。”

  “老公！你好聪明哦！”

  “姓谢的？不会吧！”他再猜。

  “老公，活该你这么有钱，你是我认识的最聪明的男人。”温蓝夸张地恭维他。“是谢芃的妻妹，那个叫姚素素的人。”

  “姚素素？这名字听起来……”他觉得有点耳熟。

  “可是呢，我却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你是没看过那个作品，充满着灵气，我可不认为那个姚素素是真正的作者。别看她是美院的学生，我在她身上看不到这种创造力。”

  温蓝一语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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