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姐！夏小姐！”

  仲恒扶着纪晟言冲进别墅。

  刘叔听见响动走出来，迎面看见纪晟言胸口和手上都是血。

  “纪总！这是怎么了！快，快叫康医生来！”

  一时间，别墅里众人手忙脚乱。

  夏瑶刚准备躺下，只听见楼下一阵骚动，没多久卧室门被打开，纪晟言狼狈的样子映入眼帘。

  “纪晟言你受伤了！”她惊呼一声下去扶他。

  男人一只手掌被钢笔贯穿，无力地将一半的身体靠向她，滚烫的触感让她马上察觉不对劲。

  “仲恒，这是什么情况？”她问。

  “苏晴给他茶里下药。”仲恒回答。

  扶他躺下，甚至不敢去看他受伤的手。

  “我去端水！”夏瑶想起身。

  忽而那只大手抓住她，说：“别走！”

  “我去，我去！”刘叔忙下楼去。

  没一会儿，康宁拿着药箱进来，他仔细检查了纪晟言的手和亢奋的身体。

  “他这个状态又受了伤，我现在给他打一针镇定减轻兴奋，再处理他的手，其他人先离开房间。”

  其他人都退出房间，唯独夏瑶被他死死拉着。

  康宁看着纪晟言紧闭的双眼和死死攥着夏瑶的手，意味不明地笑。

  “康医生，我……”

  他摆摆手，说：“夏小姐留下吧，你不在我怕他撑不下去。”

  镇静剂缓缓打入纪晟言的手臂，他的身体逐渐趋于平静。

  “夏小姐，接下来场面有些血腥，你还是把头转过去吧。”康宁提醒。

  夏瑶紧紧握住纪晟言的手，深深吸一口气说：“康医生，你拔吧，我没事。”

  康宁微微一愣，忽而点头，眼神带着欣赏。

  他迅速拔出钢笔，止血，包扎，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打上点滴，康宁一边洗手一边关照夏瑶。

  “一会儿他就该醒了，但是他体内的药效还没过，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但是目前他的情况不适合……”

  夏瑶满脸通红，显然是听懂了他的话。

  “另外，半夜有可能会发烧，这是退烧药，超过38.5℃以上要给他吃。”

  “好。”夏瑶接过药。

  “看来今天我是走不了了，我去客房休息，有事叫我。”

  夏瑶坐在窗边守了两个小时，康宁来拔了点滴又走了。

  夜深了，困意袭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手上传来动静，夏瑶睁开眼睛，纪晟言从昏睡中醒来。

  “……”

  他半睁着眼睛半梦半醒，嘴巴张合间，夏瑶没有听清他的话。

  “你说什么？”她弯下腰将耳朵贴近他的嘴边。

  哪知他不顾手上的伤，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滚烫的双唇贴上她的脸颊。

  “纪晟言！纪晟言！”夏瑶奋力推开他，又顾及伤口，不敢乱动。

  “你受伤了，别乱动。”

  可是他完全听不进去，呼出的热气能将人烫出个洞来。

  “纪晟言！看着我！”夏瑶双手搂住他的脸颊，一双清澈的眼睛盯着他，语气温柔，“你听我说，我会躺在你身边，我会陪着你，好吗？等你痊愈了，我愿意……”

  她说的话似乎起了作用，纪晟言灰蒙蒙的眼睛逐渐清亮，他松开手臂，夏瑶从他身上下来，褪去自己的衣服，躺到他身边。

  没过多久，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康宁预估的没错，等夏瑶再一次醒来，伸手一摸，纪晟言额头滚烫。

  体温已经超过38.5℃，夏瑶起身给他喂退烧药。

  再一次躺下，耳边传来纪晟言的呓语。

  “妈妈，别怕，我保护你……”

  “苏文！我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夏瑶默默为他擦汗，默默脑补十万字小三上位，花心总裁抛妻弃子的小说。

  “星星……星星……”

  夏瑶贴到他身边，想听清他说什么。

  “星星……你为什么不来……”

  “他在说什么？星星是谁？”夏瑶自言自语。

  突然，纪晟言睁开双眼，死死抓住她的手腕，语气急促又愤怒：“你说过爱画夜空，你叫爱画夜空的星星，所以我叫‘等着星星的笨兔子’，我们约好一起出国，你为什么不来！为什么！”

  夏瑶如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呆愣原地，甚至忘了手腕上的痛。

  爱画夜空的星星。

  等着星星的笨兔子。

  她突然回过神，盯着纪晟言问：“纪晟言，你醒醒，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可惜他又昏睡过去。

  辗转难眠。

  多年以前的回忆如潮水般涌进来，几乎要把她淹没窒息。

  那天她和笨兔子约定，第二天跟他出国去，离开这个没有爱的家。

  可是第二天清晨，妈妈知道了她和爸爸把高考志愿从法学改成了油画，激烈的争吵赶走了爸爸，夏瑶被锁在房间，任凭她如何恳求。

  夏瑶想起了画室里的那幅被遮住的画。

  悄悄起身穿上衣服，穿过长长的走廊，夏瑶逐步向上，终于来到画室门前。

  她鼓足勇气打开门，那副画架还摆在画室中央，孤零零的。

  颤抖的手轻轻揭开遮盖的画布，夜空下，一只笨笨的兔子正抬头看着星星。

  这幅画还没画完。

  【这幅画送给我吧？】

  脸色憔悴的少年看着她，长长的头发遮住他瘦削的脸庞。

  【可是我还没画完呢！】

  【放在我这里，这样你就永远记得这幅没画完的画，还有我……】

  同样年少的夏瑶看着他弱不禁风的身体，心里一软，点头答应。

  “纪晟言是……他是……”夏瑶不断重复着这两句话，跌跌撞撞地向楼下跑去。

  此时此刻，纪晟言正安静地睡着。

  “我、我这才想起你，是不是太晚了？”

  她用手慢慢描摹着纪晟言的眉眼，才觉得如此熟悉。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他的执念、他的愤怒、他的疯狂。

  因为他一个人陷在回忆的泥沼里难以拔出，可再次相遇的时候，心心念念的人却完全没有关于他的记忆。

  所以他阴晴不定、疯批难懂。

  “纪晟言，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对不起……”

  一滴滴眼泪夺眶而出，如夜空里璀璨的流星滑落，带着歉意和内疚落入他的手掌。

  不知哭了多久，夏瑶疲惫地睡去。

  清晨的光照进来，身边的人动了动。

  夏瑶惊醒，映入眼帘的是他苍白的脸庞和清澈的目光。

  “你醒了！”她用手背试探额头的温度。

  烧已经退了。

  “纪晟言，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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