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引诱


谢昭一下令,无论执欢如何不愿意,在灌下一副退热的药汤后,便被绑成了粽子,连夜送往恒昌。

  宫中气氛压抑,宫外也风声鹤唳。

  看着手持刀剑的皇城守卫与士兵,一队队在皇城街道冷脸搜寻的模样,百姓们心头瞬间不安起来,人潮渐渐减少。

  姜家。

  禁卫军将其围困地密不透风,一脸煞气的士兵,拿着刀,大肆搜查,草木凌乱,院子里的雪全被来回踩踏,融化成了雪水。

  姜婉被人用绳子绑住了身体,看着坐在那里一脸冷煞的宋言跟兵部官员,心底慌乱不安。

  “两位大美女,我近日以来,都是兢兢业业地忙着陛下交代的事务,你们要搜要查,也不该如此无礼!”

  兵部官员岿然不动,宋言倒是撩了一下眼皮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又垂下眼帘,右手一直搭在腰间的刀柄上,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姜婉说了一通,无人搭理,她尴尬之余,又对执欢生出了浓烈的愤恨!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青云梯都送到她脚下了,她都能搞砸,简直是废物!!!

  她看着屋外围满的士兵,心底默默祈祷,菩萨保佑,神佛保佑。

  “大人!找到了!”

  外头士兵一声炸响,姜婉眼睫颤个不停,有些不敢回头去看。

  宋言挎刀起身,走向被牢牢扣押住,一身黑的男子面前,冷冷看了眼他面前的黑罩面具,紧握住刀柄,利落抽刀一挥——啪嗒!

  木质的面罩裂开摔落,露出了底下的真容。

  所有人都惊得呼吸停滞了。

  一旁的兵部官员年纪大些,情绪稳定,他也走上来,捻着胡须皱眉盯着面前的人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随后掷地有声道:“哼!果然是邪门歪道,妖孽!”

  他声如洪钟,震得姜婉心脏在嗓子眼狠跳了两下。

  他的评语,引来了姜婉的好奇。

  她知道姜慕是有些不正常,可他后面身体凝实了,穿上衣服,与正常人一样,他们怎么会会看出他是妖孽?

  姜婉忍不住转头……

  “啊啊啊啊!!!!!”

  惊叫声直冲云霄,屋顶都差点被掀开。

  姜婉面色煞白,浑身汗毛直竖,她难以置信地瞪着那个无脸男,“你、你、你……你的脸呢?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宋言不愿在此地多留,立即下令:“来人,将他二人押入大牢!”

  押送的任务,宋言劳烦兵部官员一路随行,他自己则立马进宫,向谢昭禀报此事。

  谢昭听完,马上放下手中的折子,随他前去。

  无脸男跟姜婉关在同一间牢房里,姜婉有些害怕,离他远远的,在一处角落里缩着。

  之前姜慕虽然是张人皮,但也是一张漂亮的人皮,而且很快又恢复常人模样,比现在这个无脸男,要好许多!

  姜婉想到他那张面具,她心底害怕越多,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没有了五官的?

  他自己都这样了,那……被换脸的执欢呢?

  皇帝这么快发现了他们的计划异样,是不是因为,执欢的脸也出问题了?

  姜婉有些不敢想执欢那张脸要是变了会是什么样子,她可是亲眼看着姜慕给执欢动的刀。

  人皮用的还是执欢她母亲的。

  谢昭一进来,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没有脸的姜慕。

  小喜子使两个小太监搬了把凳子过来,扶着谢昭坐下。

  “朕此前收到信说,兰庆州的姜家,被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那时候,朕这心里便有些猜想,怎么就那么巧呢,朕这边刚察觉了姜婉的不对劲,那边的姜家就被对家给放火灭了门。”

  姜婉对谢昭十分发怵,听他说话,本就不安的心底愈发没个着落了。

  谢昭此刻,也没闲心去管姜婉,他的心思都放在了眼前这姜慕身上,“现在看到你,朕的猜想才算是没错的。”

  他视线在他没有五官的面皮子上仔细的打量,道:“不过,看你现在这样,朕倒是觉得,你还不如被一把火给烧了,不人不鬼,倒不如真成了鬼来得完美。”

  姜慕转头看过来,他没有眼睛,谢昭却知道他在看他。

  “实在对不住了,草民让陛下失望了。”

  他没有嘴巴,声音好像是从他的腹部发出来的。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本该富甲一方的草民。”

  谢昭轻笑:“你若真踏实的做生意,朕也犯不着对普通百姓下手。姜家贪心不足,又急功近利,跟邪魔歪道混在了一起,意图搅乱大周的安稳,让百姓陷入危险之中,让你去死,都是法外开恩了。”

  姜慕也笑:“陛下还真的是圣贤仁德,一心想做个明君了。”

  “不过,陛下既然想做明君,也是要民心的,那么,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凤凰现世这等祥瑞之兆,这对陛下,可没有害处啊。”

  “朕也不是不愿意接受祥瑞。”谢昭笑着叹气,“要是真有祥瑞能让大周百姓地里的粮食增多,让天灾退去,那朕倒是愿意勉为其难的接受祥瑞。”

  姜慕心平气和,毫不恼怒失态,他盘坐着,身形笔直,“陛下的心,也是贪婪的。”

  谢昭毫不羞愧,十分坦然的点头:“人有心,便有欲,有欲则贪。只是这贪欲之念,也分好坏,朕虽为天子,也是俗人,怎么会毫无贪念。”

  姜慕定定的注视着谢昭,他明明没有眼睛,谢昭却能无比清楚的感受到,他似乎在打量他,试图看透他。

  谢昭也随他去看,反正都是血肉之躯,看来看去,也都一个样。

  他提起正事:“恒昌等地的时疫,你们弄出来的?”

  此话一出,谢昭感受到他好像笑了。

  姜慕温言开口:“陛下,你都说了,人有贪欲,而时疫,正是他们贪欲的具象化。”

  神神叨叨,谢昭笑意淡了,“朕听你说话,就跟外面那些招摇撞骗的神棍一样,擅于推脱过错。”

  “朕再问你最后一遍,时疫到底是什么?”

  谢昭冰冷地直视他,“你要是再跟朕打哑谜,朕很乐意,让你再去火堆里滚一圈。”

  姜慕无奈的叹了口气:“陛下,我没有打哑谜,事实就是如此。”

  “您如果不信草民所言,或许您可以亲自去看看。”

  “天子亲临险境,与病患百姓,同舟共济,这是多么的慈悲。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能向天下人展示陛下仁德。”

  谢昭陡然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想让朕去送死。”

  姜慕道:“陛下,我并没逼迫您,一切的决定,都握在您自己的手上。”

  谢昭冷冷地看了他片刻,拂袖离去。

  一直缩在角落的姜婉提着心看完了他们二人的交谈,等人都走了之后,她看着姜慕,小心翼翼地开口:“皇帝会去吗?”

  明明姜慕没有脸,但姜婉看着他,却总觉得他的嘴角在笑。

  “姐姐,你觉得呢?”

  姜婉听他叫姐姐,心里十分古怪而别扭,她抿了抿干涩的唇瓣,“我觉得不太可能,天子坐不垂堂,皇帝年少,又没有子嗣,谢昭本人更是无情冷心,极重权势的人,他不会去。”

  姜慕温声道:“看天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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