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无敌

  【里德新历589年-艾德佩尔-第五区-绝望深渊深处】

  “想过你应该会送一份大见面礼给我，没想过你的礼物这么大啊。”霍德里尔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在心中暗自计算着盖棺人的数量。

  已经有两名盖棺人分别死在了空海三重灵和草薙一刀的手下，目前算下来，周围的盖棺人一共198人。也就是戴柏尔为了确保将无咎者围剿击杀，让剩余的盖棺人倾巢而出。

  在霍德里尔的记忆中，赦托迩司曾告诉过他以当时阿加雷斯的能力阈值来看，他最多只能创造出200具「无灵魂体」，也就是盖棺人的肉体。那么现在在他们周围的，应该就是所有的盖棺人了。

  霍德里尔不明白戴柏尔这种破釜沉舟做法的用意，在他看来，以戴柏尔的性格绝对会留有后手，就这样把阿加雷斯的受肉载体全数押注在无咎者会被盖棺人的人海战术歼灭的情况上，并不像他的作风。

  不过戴柏尔的做法也正中他的下怀，戴柏尔作为阿加雷斯的思念载体一定明白自己在阿加雷斯复活环节中的重要性，所以他一定会龟缩在圣所通道之内，等待这场大战尘埃落定。

  戴柏尔大概也已经做好了受肉载体的另一手准备，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霍德里尔想要引出所有盖棺人的意图，并不只是清理受肉载体这么简单。

  “在你面前的，是阿加雷斯在六百多年前创造出来的200名盖棺人。想必你们也大概清楚了盖棺人就是阿加雷斯留下来复活自己的钥匙。不过我并不打算将他复活，所以，我把剩下的这198名盖棺人，当做礼物送给你了。”

  站在圣所洞口位置的戴柏尔维持着一个极其暧昧的位置，向前一步就会被霍德里尔或是空海三重灵破坏空间一击杀死，向后一步，就能彻底躲进神之低语波动影响的范围之内。他此刻就是一条线，划开了整个世界的沉浮，同样也划开了权力旁落的势力两侧。

  “你们就在一旁看着，不要插手。”霍德里尔少有的认真起来，他神情冷峻，收起了往日那副插科打诨，满不在乎的态度。从他体内爆发出的神息波动与威压让在场所有人，包括戴柏尔都心中一惊。

  此刻的霍德里尔，仿佛就是神息本身。

  其磅礴无垠的神息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在绝望深渊中来回激荡，宛如天幕坠落般的压迫感和窒息感让在场所有人都无法自由呼吸，他们内心不断地涌现出一个相同的疑问——如果呼吸会不会被杀死。

  从霍德里尔体内冲腾而出的神息由红色逐渐转变为紫色，在盎然蓬勃的杀意之下，所有盖棺人都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长枪，本能地将枪尖对准了肆无忌惮释放威压的霍德里尔。

  “来吧。”

  刹那间，霍德里尔身形闪动，还没等众人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到穿着一身暗红色皮质风衣的霍德里尔，就看到几个最内圈的盖棺人已经喷溅出鲜血。

  只有斯托利亚与空海三重灵的动态视力追踪到了那抹红色的身影，就在这不到一秒的时间内，霍德里尔直接跨越了十几米的距离，将两个盖棺人头颅相撞，同时一脚踢碎了旁边盖棺人的胸腔。

  在蛮横直接的万钧之力下，三个盖棺人犹如蝼蚁一般被杀死。

  “三。”

  霍德里尔眼神快速闪动，不停地定位着已经开始移动的盖棺人，同时在脑海中计算着最佳的移动路线以及击杀方式。

  这是霍德里尔与生俱来的天赋。他能够在转瞬之间判断出战场上的最佳选择，仅在一个呼吸之间，他就能在脑海中完成极其复杂的预演与修改，保证自己接下来的动作能够以最低的消耗造成最大的击杀。

  从未能够使用全力来战斗的霍德里尔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兴奋与酣畅淋漓，在极速的移动中，他瞥见一眼正在观战的戴柏尔，忽然心中涌现出一个想要阿加雷斯复活的念头。

  天生的强者，总会不经意地去追逐更加强大的存在。这是天性所致，也是人性所以。因为力量得来的太过容易，所以总想要去撞击被普遍认可的强者，来测量自己真实的「器质」。

  冲上天际的鲜血还未散落滴下，四名盖棺人身上升腾起蓝色光芒的同时，他们眨眼间来到了霍德里尔的身边，与已经处在霍德里尔面前的四名盖棺人形成了一个无死角的包围圈。

  铿锵有力的金属撞击声响彻天际，八柄长枪的枪尖精准的碰在了一起，原本的刺杀目标闲庭悠哉地站在了枪尖汇聚之处的虚空。霍德里尔此时的速度已经无法用瞬移来解释，因为他的移动似乎只需要一个时间的最小单位，以人眼的能力，只能看到他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两个位置。

  “太慢了。”

  没有任何攻击动作，霍德里尔只进行了单纯的神息放出，爆炸而出的紫色光芒将八名盖棺人全都掀飞到空中，随后紫光回敛，集中在霍德里尔的安多塔之瞳内后，一瞬间，天地失色，只剩下苍茫的惨白与璀璨耀动的紫光。

  比前一次更强的神息放出直接将空中的八个盖棺人轰为齑粉。

  神息放出是最为粗暴的一种神息使用方式。如果将使用神息强化后的攻击比作导弹，那神息放出就是直接使用数量庞大的炸药撞死对手。

  神息放出后弥散在空气中的紫色神息并未立即消失，而是化作漫天箭雨，朝着正跃至空中的六个盖棺人射去。被压缩到极致的紫色光箭穿透盖棺人身体后，于体内化成盛大绽放的刺棘，盖棺人被穿透大脑心脏而死，犹如空中凋零残花，坠落地面。

  没有一丝间隙，霍德里尔比死亡的盖棺人更快落地，他身上神息经纬紫色闪动不止，密密麻麻的经纬回路仿佛画卷铺展开来。

  “十七。”

  随着霍德里尔出拳击腿，空气中不停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他此刻进入了极致的神我状态，击打与神息强化不存在任何精度误差，每一次击打都会让着力部位产生强烈的空间震荡，肉眼可见的产生了许多微小的【时空涟漪】。

  “这是——”山吹花看着眼前的震撼场景，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她也曾听说过没有丝毫误差的攻击能够让空间产生震荡，有人推测其原理是作为「画中人」，神息与攻击的零误差就仿佛是作画人用力点下的墨点，将画布浸透后穿透出一个小洞，也就是神我状态下的精准击打足以让威力强大到可以影响「画布」。

  “进入神我状态后，攻击与神息没有丝毫误差就会产生【神破】效果，让伤害从作用在肉体上转变为作用在承载肉体的空间上，达成所谓的——「真实伤害」。”

  “这是能连续做到的吗——”山吹花明白空海三重灵说的话，可她一直以为神我状态下的神破是一种「偶然」。

  “对我们来说确实是偶然，但对霍德里尔来说，神破不过就是最平常的一种攻击手段。因为，他能够利用自己的神息性质让非神破的攻击「无效」，也就是通过他自己的神息性质，让所有的攻击强制变成了「有效」的神破。”

  空海三重灵说着瞥了一眼正在自我治疗的草薙一刀，他右手依然是焦黑的碳状，明显是被极高温度灼伤后留下的痕迹。

  “我是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杀掉盖棺人的。”空海三重灵问山吹花。

  从山吹花嘴里听到草薙一刀斩杀盖棺人的事情时，就连斯托利亚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毕竟在旁人的认知中，草薙一刀是他们三人中能力最差的那一个。刚刚进入十四阶的他，几乎不可能完成斩杀超域位阶盖棺人的壮举。

  “我用境界神解的暂停效果，帮他延长了纯火白煜的效果。白煜是他把蓝焰进行压缩后，达到了8000度高温的一种攻击手段。”山吹花看着草薙一刀还未痊愈的右手，心中担心这种烧伤能否完全治好。

  “8000度——”斯托利亚再次惊叹出声。

  “就算他是火神，也难以耐受这么高的温度吧。”空海三重灵与斯托利亚交换一个眼神，“在我的认知中，能承受这种极高温度的生物，好像只有龙。”

  “所以我在担心他的右手能不能完全恢复，他曾说过自己是没有办法掌握纯火白煜的温度的——”山吹花语气凝重起来。

  “这不是能不能掌握的问题啊——”空海三重灵小声嘟囔了一句，随即突然笑起来：“看来我是小瞧他了啊。如果今天侥幸活下来了，那我就收他为徒吧，拜师费十万合仑。”

  这边几人在剑拔弩张的氛围下靠着聊天打趣缓解紧张，霍德里尔那边继续着自己的死亡计数。

  “三十。”

  他使用出第十三次神破，紫光骤亮，在巨大的冲击力以及空间的震荡中，盖棺人的黑色铠甲应声碎裂，体内的内脏全都从破碎的后背喷涌出来。眼中金光流转，霍德里尔顺势下蹲，躲开盖棺人的重拳，紧接着打出第十四次神破，盖棺人的头颅崩坏成无数碎块，血液化作红雾溅洒。

  “这是在——”紧随而来的卡维米看着眼前单方面的屠杀，震撼到喉头发紧，“展示神息的用法？”

  戴柏尔笑着点头。

  山吹花他们也都发现了霍德里尔的用意，他正在这种搏命的战斗中展示着所有的神息用法。从强化到放出再到神我状态的神破，他在用一种极度自信和张狂的方式，向在场的所有人展示着自己无可比拟的强大。

  “就这样？只有这样吗？”

  霍德里尔神情兴奋地朝着戴柏尔大喊，话语间仍然恣意挥洒着拳脚。戴柏尔面色沉寂，手指在胳膊上有节奏的敲打着。他也在心中暗自计数。

  快了。

  盖棺人的攻击随着霍德里尔的屠杀也越发密集，在原本的攻势中，盖棺人都以方位压制为主，即以八人包围形成无死角的攻击。但这种简单的攻势对不需要神速的神息性质就能达到数倍音速的霍德里尔来说根本造不成威胁。

  此刻盖棺人形成了十二人组成的围杀圈，以存在微弱时间差的协同攻击来压制霍德里尔的躲闪与行动空间。在没有任何喘息时间的攻势下，霍德里尔的躲闪空间也被进一步压缩，直至死角处迎来了无法躲闪的黑色枪尖。

  转瞬间，霍德里尔身边的所有盖棺人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宛如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画面一般，全都维持着攻击的动作，一动不动。

  “这是——”山吹花感觉到这个画面无比的熟悉。

  霍德里尔右手五指合拢为刀，紫色神息在覆盖在手刀上形成了一把锋利的短刃，他腰身一转，紫光于天际闪耀一周，十二名盖棺人在利刃的切割下从腰部一分为二，紧接着被烁动的紫芒轰为尘埃。

  “逼我用出了暂停啊，还是有点本事嘛。”霍德里尔扭动脖子，眼神如炬地望向戴柏尔。他明白前面的这些攻击不过就是「铺垫」。接下来，就会进入真正的超域者的较量。

  “第二性质吗？”山吹花听到霍德里尔嘴里说的暂停有些不可置信。虽然她知道超域位阶会发生性质类并，但是她没有想到神官的神赋竟然也是在类并的范围之内。也就是说，在进入超域位阶后，神官的神赋也会失去唯一性，成为人人都有可能会拥有的能力。

  “还差一点吗？那我就帮帮你好了。”

  霍德里尔语气轻快，似乎丝毫不在意已经再次围攻过来的八名盖棺人。就在攻击即将命中他的时候，霍德里尔安多塔之瞳内迸射出一阵紫光。

  【诸神静默】·【敛】

  在周围人的眼中，盖棺人的攻击确确实实命中了霍德里尔，但又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就仿佛是用刀劈开了瀑布一般，攻击真实有效，但对瀑布本身没有任何影响与伤害。

  “我说过嘛，因为有无效和暂停，所以我是无敌的。没有任何攻击能对我产生真实的伤害。”霍德里尔露出一个不屑一顾的笑容，感受到空间中四处弥漫的盖棺人神息，正发出短促且强烈的共鸣震动。

  “大话可别说的太早了。”戴柏尔同样冷笑道。

  五十名盖棺人的祭献，为接下来的大戏拉开了帷幕。

  “鬼牙。”

  戴柏尔轻声念诵着不属于他的悼词，并且发音古怪，并不是如今艾德佩尔惯用的官方发音，但仍然可以分辨出音节和意思。

  霍德里尔收起笑容，心中暗道一声来了。

  “赐死。”

  从空间中盖棺人神息的波动强度来判断，戴柏尔此时念诵的应该是第二悼词。而这个悼词多半是属于阿加雷斯的境界神解。

  心中判断落定，霍德里尔的身体中也迸发出一股强大到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心神一震的力量。他的双眼眼白开始转变为紫色，瞳孔中的金色更加明亮澎湃。额间长出一只巨大的尖角，身后浮现出八个大小不一的金色轮盘，轮盘上镌刻着无数方形符文与难以分辨的复杂花纹，在紫色神息的催动下缓缓旋转。

  “无穷之伊始。”

  霍德里尔身边围过来的八名盖棺人一齐做出十指指尖相接的动作，他认出这就是赦托迩司曾告诉过他的阿加雷斯境界降临的手势。

  看来盖棺人体内流转的神息以及神息的运转方式，包括肉体的生物信息都是阿加雷斯对自身的复制，虽然没能完全复制神息经纬，可经过与自身神息性质的共鸣，在空间中的神息达到一定浓度数量的情况下，由几名盖棺人一同贡献出自身的肉体信息，就能够使用阿加雷斯的境界神解。

  由于并不确定境界神解具体能够使用多少次，霍德里尔选择使用使徒化硬扛下第一次的境界神解。在这种面对使徒之力的情况下，强大如霍德里尔也不敢随意托大。

  “境界神解，【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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