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新历589年-艾德佩尔-第二区-艾德佩尔之肺】

  “进入超域位阶后，「抽象」也会变得「具体」起来。就像刚刚，我撕裂了距离这个抽象概念，将这10米的距离利用神息，在0.05秒之内迅速撕裂成5米，2.5米，1.25米。”

  奥格丁与盖棺人同时发动攻击，被但丁一一挡下。

  “所以，你内心欲望这种抽象的东西也会更加具体。”

  在高强度的交手与对抗之际，盖棺人的左右臂被但丁全部撕裂，暂时失去了行动力。奥格丁则利用盖棺人的攻击间隙，用神息强化右手肌肉后朝着但丁挥拳出击，同时发动神赋，试图将神赋本溯直接作用在但丁身上。

  “如果没有设置回溯点，那会怎么样？直接回溯到「无」的状态吗？”但丁架肘格挡在眼前，他侧身闪开奥格丁的攻击，同时一把抓住他出拳的右臂，再次将其全部撕裂。

  阿撒兹勒终于从死亡的混沌状态中清醒过来，待视线清晰后，他发现就连盖棺人都被但丁轻松压制，更别说只能勉强应付的奥格丁。

  趁着盖棺人分散但丁注意力的间隙，恢复了行动能力的阿撒兹勒佝偻着腰走向车队的后方。他走到庸芮沙和恺撒乘坐的车辆旁，透过车窗与他们交换眼神，示意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躲好。

  盖棺人虽然已经加入了战局，可对形势的影响并不大。

  奥格丁发动神赋再次把自己与盖棺人的状态再次回溯。虽然这种方法让但丁无法对他们造成致命一击，但频繁的使用神赋让他有些体力不支，整个人喘气声沉重，原本饱满的肌肉已经出现了萎缩的迹象。

  但丁同样感觉到使徒化无法再长久的维持下去，神息经纬中正疯狂流转的神息已经处在失控的边缘，留给他的时间不算多了。如果恢复到正常的状态，虽然不会失败，但没有这种压制性的力量，就无法逼奥格丁他们开口。

  对于奥格丁刚刚的一番发言，但丁认为圣所计划和全视之眼一定藏有着更深的秘密。在双方都在掩饰自己将到达极限的对峙中，他试探性地，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说道：“就算是拥有了所谓的完美安多塔之瞳，你们也无法战胜我们，我们终究会是你们支配整个世界的阻碍，你们一定也清楚这一事实。所以，你们觊觎的，是切斯特拉神的遗物吧。”

  “圣所计划的初衷确实是切斯特拉神，但以我们的愚钝根本就完不成真正的圣所计划。”奥格丁只能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但丁的攻击上，在这种紧张的平静之中，他都只是下意识地回答。

  “那为什么还要牺牲无辜的生命去坚持这项完成不了的计划？”但丁再次发动攻击，撕裂的性质在空间中迅速蔓延。空气，空间，任何物体在性质席卷后都留下了一分为二的裂口，朝着奥格丁袭去。

  奥格丁原地跃起，努力辨别着撕裂性质的边缘位置，以最低消耗的速度逃开，保证自己尽量不要再被性质所伤。

  可以说在进入超域位阶后，神息和神赋变得不再重要，只是作为能够产生性质的原料使用，而不再是主要的攻击手段。所以在这种高度的战斗中，更多的是利用性质创造时机，以及性质与性质之间的对抗。

  无奈在其他大陆，想要调动大量信仰之力来使用境界降临甚至是境界神解，就算是神徒司，奥格丁也不能在这种突如其来的遭遇战中找到时机凝聚信仰之力。强行使用，需要承担巨大的风险，如果不能达成实际有效的成果，那就会陷入全面劣势。

  况且，他们早就已经暗中准备好了一个杀手锏，如果时机运用得当，他们就能够完成杀掉无咎者的壮举。

  盖棺人抬起双手，直接对抗逐渐压制过来的逢魔裂性质形成的领域。这种领域并不像境界降临那样具备一个实际固定的领域边缘，而是像潮水一般以但丁身体为源头朝着一个方向涌现出来，似乎无穷无尽，不休不止。

  被面具掩盖住的五官没有任何表情，双眼的红光也没有变化。浓郁的黑色气息像被他的手掌吸引一样全部聚拢过来，形成一个附带有神息性质的黑色神息之盾。

  两种性质碰撞在一起，掀起无声的浪潮，盖棺人脚下的土地被强大的冲击力震裂，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

  “喝——”

  盖棺人嘴里发出沉闷的哼声，面具下的安多塔之瞳开始闪烁出蓝色光芒，在眼部镂空中与双眼的红光交织缠绕着在空中留下一道红蓝的辉光。黑盾悄无声息的分裂成两半，却仍然顽强的与逢魔裂的撕裂性质做着对抗。

  在旁边奥格丁和阿撒兹勒的视角看去，黑盾的前方没有任何物体，只有仔细去分辨，才能看到前方一大片的空气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仿佛悬停在空中的无数颗雨滴。

  但丁身影闪现到空中，幽灵般出现在还未落地的奥格丁身后。奥格丁正竭力去观察躲避领域边缘，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前方。就算他感觉到身后身影和神息波动的出现也无济于事，因为在空中难以借力转身的这一秒钟都不到的破绽被精准抓住。

  用于踩踏的凌空阵刚出现在奥格丁脚下，他就被但丁一脚踢中背部，横向飞出去。奥格丁在冲击之下脚尖够到凌空阵边缘，立刻发力转身想要发动攻击，却见但丁原本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空气被撕裂后留下的细密伤痕。

  能够影响空间的性质在使用者达到十六阶，进入超域位阶之后，肉搏战就会变得相当棘手，频繁的瞬移和位置变化，让久未陷入苦战的奥格丁完全无法应付但丁的速度和战斗技巧。

  消失的但丁再次闪身，在背后接住了暂时无法控制身体的奥格丁，顺着奥格丁飞行的轨迹，双手从奥格丁腋下穿过，在奥格丁的脖颈后扣住，发力想要直接压断奥格丁的颈部与气管。

  “既然明知自己的愚钝，那就为那些无辜的生命偿还一点点罪孽。”但丁说。

  “呜——”奥格丁气管被压迫的瞬间吐出一口气，随即抬起双手，使用神息强化双臂力量后用臂弯抵住但丁的肘部，尽量为颈部获得一些空间。得以喘息后，他艰难地说出一句话。

  “纵使今日不幸于此，你们也无从改变真神再现的事实。”

  但丁突然放松手上的力道，转由两手按住奥格丁的肩膀，发动鬼力逢魔裂撕裂空间，眨眼间便回到了地面。奥格丁被压制住的身体与地面直接相撞，下半身从腰椎处彻底折断。

  “你们不仅是想自己吸收神之低语碎片的力量，还想要——”但丁神色中有些惊讶，他并未预料到这个目的。起初他一直以为全视之眼的目的是利用神之低语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后来控制整个世界。

  或者也有可能是以这种力量来对启瞳者进行清算。这么多可能性中，他们却唯独忽略了处在所有事情漩涡正中心的那个人。

  “复活使徒？”

  “正是。”

  奥格丁再次借助神赋本溯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体力和神息的匮乏，使得他连说话的气息都已经有些用不上了。所幸在性质的对抗中，盖棺人最终以几乎耗尽神息的代价，抵消掉了逢魔裂，不必再耗费他的精力。

  现在只需要等待不知踪影的阿撒兹勒完成后方的事情，这场战斗的结果就会被逆转。

  所以他选择不再遮掩，将酝酿许久的复活使徒计划说出来。

  但丁的堕眼慢慢消去，额头上的卷曲尖角也缩回皮肉里。他解除了使徒化，但内心除了震惊，还有难以遏制的愤怒。

  使徒虽然在传说和记载之中有一些穷凶极恶的渲染，但实际上三使徒都是结束了整个世界长达几百年动乱时期的首要功臣，也是引领三大陆正向发展，民生繁荣向上的绝佳领导者。

  那些污名和丑恶都是后世对独裁者的恶意丑化。就算后期使徒确实做出了许多偏执，枉顾人命的行为，可瑕不掩瑜，他们对整个世界的贡献毋庸置疑。

  此时听到全视之眼的圣所计划竟然会为了一己私欲，去亵渎已故的亡灵，但丁就放下了心中仅存的一丝幻想，这样的组织，如果不彻底清除，将会是影响和平安全的最大隐患。

  “银，动手吧。”但丁语气冰冷地说。

  坐在一旁草丛中的银站起身来，对着奥格丁与盖棺人弯身鞠躬，说道：“我叫银，接下来请两位做好被我杀掉的准备。”

  银抬起双眼，乖戾暴乱的气息从他体内爆炸一样激射而出。刹那间，奥格丁感觉自己如坠冰窟，恐惧混合着寒冷的战栗顺着他的喉咙攀爬上来，紧紧攥住他的整个脖子，几乎让他窒息。

  残鬼的气息比裂鬼释放出来的杀气要更加纯粹，更加危险。虽然不如但丁般压迫厚重，却是那种冷冽的，没有余地的寒意。如果说裂鬼是一名手握屠刀，经过精心训练的杀手，那残鬼就是一位拿着已经上膛的枪的孩童，他随时会因为单纯的好玩，给出致命一击。

  面前这个长相清秀被头发遮住半边脸的男人，此时就像踏破时空而来的恶魔一样，给奥格丁和盖棺人带来了冥界最冰冷的死亡。

  空气中的神息开始躁动起来，围绕在银周围的树木与风都肉眼可见的枯萎衰弱，就仿佛空间里被倒入了一瓶致命毒药，蔓延之处，全都在中毒后衰败死亡。

  正要发动残噬，银忽然注意到车的残骸旁出现了两个身影。一个是阿撒兹勒，另一个则是瘦高的身影，似乎穿着神官的制服。

  但丁同样也注意到阿撒兹勒的出现，认出来一旁的身影就是御神乌尼尔。

  思绪一闪而过，但丁突然明白过来刚刚的战斗都是佯攻，包括奥格丁回溯阿撒兹勒也都是准备好的陷阱伪装，他刻意营造出一种自己草菅他命以同伴做诱饵的假象，让回溯后的阿撒兹勒被但丁忽视。

  此时消失后再次带着乌尼尔出现的阿撒兹勒脸上那副阴笑毒辣的表情让但丁产生了一阵心慌。但丁正要呼唤银注意，从阿撒兹勒那个方向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冲击力。

  乌尼尔的身体膨胀起来，仿佛将要炸裂的气球，神息经纬从他撑开的皮肤上浮现出来。他身体周围出现了无数大大小小的阵，将他层层包围着。阿撒兹勒手中凝聚着一团紫炎，直接刺入了乌尼尔的安多塔之瞳内。

  “啊——”

  尽管乌尼尔正大声怒吼着，双眼却是充满迷茫的平静，神息暴乱带来的身体疼痛他已经感受不到了，只是残留的情绪让他明白自己即将在这种状态下死亡，不甘与愤恨在此时全部爆发出来，却又无法真切的感受到这种情绪的变化，只是一种很细微的，仿佛皮下之痒的感觉。

  “境界降临！”

  混乱状态下的乌尼尔突然爆发出一阵金光，身体持续膨胀着，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从安多塔之瞳内释放出的大量神息，在银的脚下，迅速展开了境界降临的领域。未经过悼词吟唱的境界降临并不完整，但在神息暴乱的加持之下，领域的强度与其中神息性质的强制作用被增强了数倍。

  银意识到危险，但已经来不及调动更多的神息来突破境界降临的边界限制。

  “躲开！”但丁看着银大喊，随后向前对着乌尼尔挥手，乌尼尔的身体在撕裂性质中一分为二，却在这瞬间，乌尼尔的神赋彻底爆发。

  【问魂·失魂】

  处在境界降临正中间的银正面接下来从乌尼尔体内爆发出来的所有神息，在他第二性质【波动】的作用下，迅速汇聚成了一个庞大的神息爆弹，一挥手朝着但丁直射过去。

  但丁使用逢魔裂将爆弹全部撕裂，却被疾驰而来的银突然抓住了头颅，整个人摔出去。

  “被控制了吗？”

  但丁看到乌尼尔的时候才明白过来，原来御神乌尼尔已经处于被他们控制的情况之中。以奥格丁的智慧，他一定猜到无咎者如果想要将他们击杀，一定会为了保险派出两名成员。通过让乌尼尔爆发神赋，控制其中一名成员的方法，就能让两人互相厮杀，达成一石二鸟的目的。

  一直隐藏自己存在的阿撒兹勒看准银加入战局的时机，通过击碎安多塔之瞳的方式，让乌尼尔的神息暴乱，直接提升了乌尼尔境界降临后的神赋强度。

  就算是十八阶的银，也逃不过暴走之后的神赋，在控兽性质的控制下暂时成为了敌人。

  阿撒兹勒与奥格丁并未趁势立刻上前。两人心中都明白，目前局势虽然有逆转，但他们两人要做的并不是杀掉无咎者的人，而是安全抵达圣所这个天然庇护地。所以，很明确的，今天他们都不会如无咎者所愿死在这里。

  但丁只犹豫了片刻，就大功率发动鬼力，将银的所有肌腱以及骨头相连的地方，包括神息经纬的主要连接点以及颅内的神经全部撕裂。

  失去力气和支撑的银整个人软瘫下来，陷入重度昏迷中，在倒下瞬间被但丁扛在了肩上。

  阿撒兹勒两人并未料到但丁会如此果断的痛下杀手，却也还在计划之内。

  “今天放你们一条生路。”

  但丁正要转身离开，盖棺人忽然挡在了但丁面前，就连阿撒兹勒与奥格都始料未及。他额间的安多塔之瞳爆亮，显然准备大功率使用神息性质来阻碍但丁离开。

  转瞬间但丁再次进入使徒化，他体内传出一阵洪钟般的巨响，安多塔之瞳爆发出的光亮如同天空中的红色巨星一样让人无法直视。

  盖棺人在没有任何抵抗和动作的情况下被全部撕裂，就连血液都被撕裂成肉眼不可见的分子，就此死去。空气中任何残留物都没有，空无一物，干净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存在过。

  在盖棺人死亡前，被一分为二的面具裂开后，但丁看到了面具下的真面目。

  但丁少有的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他的语气有些不可置信。

  “你是——阿加雷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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