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枫树岭，苏明月故技重施，拿出她的天选大喇叭，声音调到最大，“牡丹国营厂低价大甩卖了，不要二十块，不要十五块，通通只要十元，十元买不了吃亏吃不了上当，买四件套就认准牡丹牌，物美价廉，喜庆富贵，用上几十年都不是事儿…”

  来赶大集的或多或少都有需求，苏明月又是流氓行径，大喇叭呈穿透状，都不用她怎么招呼，只一会她的摊位前便围满了人。

  有在观音庙售卖的经验在，苏明月来枫树岭是准备了三百件四件套。

  生意比苏明月意料中的还要火爆，不到两个小时，三百件四件套都卖完不说，还有不少客人都循声而来，围着问她什么还有货。

  要不是理智尚存，苏明月还真想再拿两百套出来售卖，不过见周遭摊贩虎视眈眈，苏明月放弃了。

  正收拾摊子，一抹削瘦的身影笼罩而下，抬眸望去，来人让苏明月有些意外，正是那日给了背心内裤袜子各五十的少年。

  “这是卖货的钱。”少年手捧着一叠纸钞，里面各种面额都有，单单大的面值加起来就已朝着三百去了。

  “你都给我？不自己留点？”单看少年洗的发白的衣服和裤子，以及那双破的露出大拇指的布鞋，就知他家里的经济情况并未好到哪去。

  “我在向你投诚。”少年目光灼灼，朝着苏明月的方向又往前迈了一步，“你给我的那些货，我卖出了三百五十八元。”

  “我想以后都帮你卖货，只要你肯给我分成。”

  少年是聪明的，成本155的货他翻倍卖出不说，还能功成身退，他的能力毋庸置疑。

  恰好，苏明月缺少帮手。

  和牡丹国营厂签订的合同，八千库存，单靠她一个人也不是卖不出去，只是亲力亲为毕竟累，她一个孕妇每天到处奔波并不现实。

  货在手，钱货两讫，她也不怕少年耍阴招。

  “我这边不缺货源，只要你卖出一件，我给你两毛分成。”

  “成交。”少年冷漠的脸荡开一缕笑意，“我叫梁寻钰。”

  “货款我只收成本，其余的你拿回去。”苏明月抽出155元，其余的递还给梁寻钰，梁寻钰没有拒绝，现在他确实很缺钱。

  收好钱，梁寻钰朝着对面的衣服铺子走了过去，不到两分钟，他便领着五六人走了过来，各个紧绷着脸，看起来凶神恶煞。

  说话也是粗声粗气的，“你这真是从牡丹国营厂进的四件套？这小子说可以从你这进货？”

  苏明月瞥了梁寻钰一眼，他的想法倒是和她的不谋而合。

  就今儿她在大集摆摊显露的效果，谁看着不眼红，要想自个生意也好，在这开铺子自然是首选，有市场又不缺货，客人还不是源源不断，再说，枫树岭不行，他们还可以将货拖到村里去卖，无论如何，都有的赚。

  “是与不是你们自己心里应当都有数。”

  “我这货多的是，但从我这进货有两个条件，一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支持赊账，二是同一区域只允许一人进货。”要同一区域多人进货导致供过于求，势必会引起价格战，容易导致货物堆积。

  “不支持赊账？谁一出手就是几千块？再说了，是谁知道你是不是骗子。”

  “这就需要你们自己鉴别了，俗话说富贵险中求，总不能你们赚钱还得我承担风险，这天底下就没这么好的事。”

  “再说了，你们一个人拿不出，可以几个人凑不是，方法总比困难多。”

  见几人还想多费口舌，苏明月没了耐心，“如果你们有意向，可以联系他，交完钱就可以立即拿货。”至于能不能联系到，就看双方意愿了，有共同利益，再陌生也能称兄道弟。

  苏明月朝着梁寻钰招手，“你先和我去趟兴宁镇，我打算租房当做批发点，以后就你负责批发事宜。”

  梁寻钰有些怔愣，他没想到苏明月竟会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他想问就不怕他把货都给私吞了？

  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沉默的踩着三轮车抵达兴宁镇，梁寻钰又闷头跟着苏明月，租了个宽敞的院子，钥匙落在手里时，梁寻钰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可能是在梁寻钰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又或许是真的有利可图，就连苏明月自己都不知看见梁寻钰时心里那股子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一贯信任自己的感觉，既然潜意识想捞他一把，试试也不会有多少损失，兴许还会有超乎意料的惊喜。

  “好好做事，别让我亏本。”苏明月伸手拍在梁寻钰肩膀后离开了租的房子。

  随即进空间换回自己的装扮，趁时间尚早，她去镇上的百货楼买了新衣新裤和皮鞋不说，还做了头发。

  93年流行卷发，这时候能拥有刚烫的头发，别提多时髦了。

  苏明月也赶了一回潮流，硬是折腾到四五点才焕然一新的回了苏家。

  新衣新裤卷发小皮鞋，因怀孕的缘故，苏明月消瘦的厉害，可饶是如此，她的那张脸依旧抗打，即使被这么霍霍，打扮一番后，让人眼前一亮。

  大摇大摆的一进筒子楼，苏明月便被围住了，大娘大婶们满脸稀奇，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高声嚷了句，“小苏啊，早上不是你说要出去找活干给孩子攒碎布，怎么眨眼又是做头发又是买新衣皮鞋？”

  “还不是我男人心疼我，这个月工资给我了，还承诺我说以后每个月工资都给我，让我来管家。”苏明月一脸洋洋得意，一副看不出他人讽刺的蠢而不自知模样。

  炫耀的差不多，苏明月上了楼，刚还恭维她的邻居们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跟了上去，直至苏明月进门都无事发生他们才失望离去。

  “谁准你做头发买衣服的？苏明月，你该不会是把我拿给你的105块都花光了？”刘桂香疼的心都在滴血，眼睛猩红，好似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干她。

  苏明月淡定自若，“我自打嫁进周家，每天累死累活，现在做个头发买件新衣服怎么了？就周翊然那么点工资，还不够我花的，你们该反省下自己，为什么连媳妇都养不起，真的没用的东西。”

  “我看妈你每天精力旺盛，净干些鸡蛋里挑骨头的事，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摆摊卖个茶叶蛋，也好补贴家用，给孩子买尿布和奶粉。”

  眼瞅着刘桂香就在爆发的边缘，胸膛剧烈起伏，周翊然将人压着坐下，“妈，明月现在怀的可是我们周家的金孙，花点钱算什么，她就算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得想法子给她摘下来。”

  苏明月诧异于周翊然的转变，该不会脑子被她扇傻了？

  “明月，妈年纪大了，有时候做事就不管不顾，你别跟她一般见识，经过这几天的反省，我自知有错，以后我们一家就好好过日子，别闹那些有的没的。”

  “说起来，妈还特意为你炖了枸杞板栗鸡汤，清爽不腻还养生，你现在怀着孩子最需要好好补补的。”周翊然说着便端出一大一小两个碗，大碗的是鸡汤，小碗里装着鸡腿和鸡翅。

  苏明月食指撑着下巴，饶有趣味的望向反常的母子俩，伸手端起了鸡汤。

  眼皮微挑，看见的便是眼神火热看着她的母子俩，那急切模样，是恨不得按她头的程度。

  眼瞅着鸡汤就要入口了，苏明月又放下，“肚子好饿，还是先吃肉垫垫肚子。”

  说着，苏明月便拿起鸡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瞥见刘桂香肉疼的别开眼，苏明月吃的愈发欢。

  “你慢点吃，别噎着，喝口鸡汤润润喉。”吃吃吃，怎不吃死你。

  怕刘桂香太过于明显，周翊然将她扯到了后头。

  苏明月也不在意，将鸡腿和鸡翅都吃完后才将鸡汤一饮而尽。

  看着碗里空空如也，周翊然和刘桂香得逞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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