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应该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和我大眼瞪小眼的对着看了一会。

  “要不……”我看向厨房:“煮碗白粥？”

  张浩起身走向冰箱:“白粥不好吧，怎么也得加点东西，我先看看都有什么。”

  他东翻西找好大一会，竟然从冰箱的角落里发现一包冷冻的荠菜。

  他拿着晃了晃:“哎！还记不记得老太太一到季节，就喜欢挖点荠菜，做菜糊糊给我们？要不就做这个？”

  “这……”我有些为难:“我不会做……”

  “傻啊你！上网查！”张浩撸起袖子:“你念，我来做！”

  我赶紧拿起手机，翻了好大一会才找到。

  “荠菜去除多余的废叶，用水清洗干净，锅里加水烧开，将荠菜加入开水中烫一下，捞出用清水清洗，用手将多余的水挤出，将荠菜切碎成丁。”

  张浩麻利的端起锅，开始烧水:“继续！”

  “切葱，朝天椒，准备花椒面。”

  他一边在嘴里念叨，一边下手翻找:“花椒面……朝天椒？干辣椒就可以吧……花椒面……哎！在这呢！”

  “锅加热，加油……油热加入花椒面，葱花，辣椒，炒香……加入荠荠菜碎丁用筷子搅拌均匀，炒约30秒加入一海碗水……”

  “水烧开和过程中将面粉加入空碗中加水，搅拌成面水备用……”

  他伸手打断我:“停停停！水都没烧开呢，我哪能记得住？你把手机放这，出去玩去吧啊！”

  我哼出一声，放下手机就出了厨房。刚坐下又想起小九，忍不住趴窗户那，向灵棚的方向看去。

  哀乐还在放，下面的人都不见了，棚子周围密密麻麻的放着好多花圈。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到老太太的死因心里就空的发慌。

  小九今天这样，估计之后和他爸的关系，也好不到哪去了。

  “余念念！过来尝尝！”张浩端着一个小碗走到我面前:“不是我吹啊！我真觉得自己做的不错！”

  我接过他手中的小勺翻了翻，看起来的确还不错。只是这冻干的菜有些发暗，比不得老太太现摘来的那种。

  我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觉得这糊糊的味道还算不错，就点点头说道：“不错，就是没老太太做的好。”

  “哎……”张浩挠挠后脑勺：“反正是个心意，那人家老太太做的，咱们肯定比不过。”

  他回到厨房，用不锈钢小碗盛了一些，用双手端着递给我：“去吧！仔细点别烫着。送完赶紧回来，我在家等你。”

  我看了眼张浩，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糊糊。有些忐忑的接过碗，慢慢向楼下走去。

  灵棚里就小九自己在，我进去的时候，他正低头跪在火盆前捻纸钱。

  我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他把纸钱捻好，又一张张的丢进火盆。

  等了半天他都没反应，我只能靠着他，慢慢的蹲了下去。

  “先吃点吧。”我把碗往前一递：“心里有话可以跟我讲讲。”

  他眸子微微抬了抬，又恢复之前的样子，继续手中的动作。

  “小九……”我咬了咬唇:“我知道你难受，可饭还是要吃的……”

  他抬眼看向老太太的遗照，声音有些低哑:“你也觉得我不该向他们要个说法？”

  我摇摇头:“该，也不该。至少不应该在今天，这不是什么好事。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

  “去他妈的不可外扬！”他抬头看向我，声音有些哽咽:“老太太本来好好的，要不是她……能这么早就……”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把碗稳稳的放在一旁，抬起手放在他后背上轻轻的拍了几下。

  他伸手一勾，整个人就紧紧的抱上来。我愣了愣，下意识就想要推开，可心却怎么都狠不下来。

  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的说道:“奶奶要是看到了，会伤心的……”

  我感觉到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呼吸一下又一下的落在我耳后，脖颈处慢慢变得潮湿起来。

  我鼻子一酸，双手环住他:“小九哥哥……你别哭了好不好？”

  他抖的越来越厉害，最后竟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起来。

  我轻轻拍了拍:“小九哥哥……你别怕，还有我呢……”

  他僵了一下，轻轻把我推开。端起碗，一口气就将里面的荠菜糊糊全喝光了。

  “你回去吧！”他把碗递给我:“等这边事情结束了，我在去找你……”

  我愣了愣:“小……”

  “回去！”他目光有些闪躲:“等我去找你！”

  我只能接过他手中的碗，起身向外走去。

  之前小九的心思虽然不好揣度，但像今天这样反复无常还是第一次。

  我脑子里浮现出各种各样的念头，上楼的时候，差点被地上的东西绊倒。

  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红色的布包，里面还塞的鼓鼓囊囊的。

  邻里邻居的，平时难免会落下什么东西。我想都没想，直接弯腰捡起，拿在手里心不在焉的就回了家。

  “他吃了？”张浩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碗:“哎？你那只手拿的是什么？”

  “不知道，在楼梯那捡的，可能是谁落下的吧……”我顺手把那红包放在一边:“等让我爸妈问问，还给人家……”

  张浩拿起来看了看:“这个时候，哪有人拿着红色的东西来的？你没打开看看？”

  “你别动！”我赶紧伸出手，抓住那包的一角:“万一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呢！”

  “你懂个屁！”他大力从我手中抽走:“重要才……”

  那包的材质特殊，是很劣质的那种布料。

  一般都用在开业剪彩，或者是系在什么代表吉祥的东西上，比如石狮子之类的。

  他这么用力一拉，呲啦一声，竟然给拽开线了。里面的东西，零零散散的掉在了地上。

  “这……”他眼睛睁得老大:“我草！这真是包罗万象，要啥有啥啊！余念念！你可真会捡！”

  我看着地上的东西也有些发愣：“这…这不会是谁来上的奠礼吧……”

  地上散落着的，是一些圆圆的纸钱，中间还夹杂着一些现金。看那样应该不少，至少也有几千块。

  “赶紧收拾起来！”张浩俯下身：“都给人弄乱了，把这些分开，过会下去问问是谁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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