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他指指自己：“我这人特别直接，从来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好就是好，就是我愿意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分给你！就这么简单。”

  “可是……”我皱眉：“这样不会给对方压力吗？本身就是不平等的关系啊。”

  “平等？”他不屑的撇撇嘴：“这世界上哪有平等，只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关系。但凡那人愿意回应，就算是平等的吧，那就是朋友了。”

  我第一次听这么新鲜的道理：“所以你觉得我有回应？算是你的朋友？可是我不觉得自己做过什么。”

  “没有吗？”他敲了敲垫子：“在我看来是有的，比如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其他房东都会夸这房子多好多好。你是唯一一个，主动说阁楼冬冷夏热让我在考虑考虑的人。”

  我傻眼：“不是，那也不能骗人啊，事实就是这样。”

  “事实是这样不假，可很少人会去主动提。还有打扫的事情，你是不是打算提前给我收拾一下的？”

  我点头：“就想着随便擦擦，搬家挺累的。过来放下东西就休息多好，你又不是没有付钱。”

  “有很多人不会这么做，我也不是那种有钱就占理，就是大爷的人。可不少人拿了钱转身就走，什么都不管。”

  我点点头：“你说的情况的确存在。”

  “你不要看我糙不拉几的，其实心可细了。我爸跟我说看人要看细节，不管这人有没有文化，只要懂得顾及别人，他就是个可以相处的。”

  他看着我：“你这人特好相处，事少随和。我在这待的特别舒服，挺高兴的。”

  我很高兴王一帆能把我当朋友，不过他说的话我不信，毕竟从小到大很多人都不喜欢我。

  王大少爷听我说这话有点不乐意，说他们那是自己有病，分不出好赖。

  我说不是，他们怕我，毕竟我有个不一般的小姨。

  王一帆来了兴趣，问黎青青怎么个不一般，是不是特别凶残。

  我说没有，就是比较邪性的那种。

  他说那有什么的，他奶奶就是个神婆，整天神神叨叨。只要来人问事就坐在那抖擞，说是鬼上身。

  说完还给我嘴歪眼斜的演示了一遍，说就这样的。

  我笑的差点没呛到，忙说黎青青不是这样的，是类似于当地土地爷之类的那种。

  王一帆说那就更不用怕了，谁怕就是谁干了坏事在那心虚。就怕黎青青半夜出来，把他给收了。

  他这一句话，让我有了新的疑问。按照之前看过的县志来说，黎青青也算是个拯救苍生的人物，在怎么也到不了让人害怕的地步。

  除非……黎青青的存在，威胁或者侵犯到一些人的利益。可是，也没听说过黎青青做过什么啊。

  回到房间我又把电话打给我爸，我爸听我说完呵呵一笑，说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别人的妒忌心在作祟，无中生有，无事生非那种。

  我说，黎青青有什么地方让人特别看不顺眼吗？

  我爸说有，其实黎青青身上的问题还挺多的。

  一是，重男轻女的年代里，黎青青是唯一一个受宠的独女；二是，黎青青很漂亮，在人堆里特别扎眼；三是，给黎青青提亲的人挺多的，但是她全给拒了。

  是人都有点贱性，有些人是真喜欢，就念念不忘的。剩下的就惦记点其他的了，谁叫黎家是出了名富裕，还是个的绝户呢。

  还有一点，就是黎青青虽然有求必应，但是是有附加条件的。有很多人求的时候，什么都肯给。但是给过之后又想把之前的话收回来，这就不行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命里不带的东西想强求，就要先付出重要的东西。比如有人命中无财，可他偏偏想求财，那就要拿东西来换。

  我听到这忽然想起林家琪，就问我爸，那如果有人要求子呢？

  我爸沉吟片刻说，那就要看这个人有什么。听黎青青说求子要看情况，比如这人有功德，那就收去功德。要是没有功德，就要选择用寿命、健康或者其他重要的来换。

  我问他那有没有求女的？我爸很干脆的说之前肯定没有，现在说不准有。

  我心沉了一下，林家琪说自己是她妈去黎姑庙求来的，那她妈求的应该是子才对。

  而按照我爸的说法，黎青青有求必应，那林家琪她妈付出的交换条件又是什么？

  “其实，我还听过一件事。就是如果求子又不愿意付出代价的话，还有一个办法。”

  我听到我爸这话一下来了精神：“什么？”

  “童女引路。”

  “童女？”

  “对，也是一种说法。简单来说，就是要先有女才能有子。”

  我爸的话让我心里升起一阵寒意，林家琪大概就是这样出生的。怪不得之前我跟我妈提起时，她的表情那么复杂。

  我拼命压抑自己，跟我爸随便扯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坐在地板上发了会呆，余光瞥到桌子上随意扔下的包，赶紧起身拿出里面的东西。

  把报纸打开，信放在一边。报纸上头版头条上大大的几个字吸引了我：《寻溪乡投毒灭门惨案》。

  上面有几张照片，最大的那张虽然眼睛处打了马赛克，但是明显就能看出是林家琪。

  她旁边左上角的第一张是个中年男人，是林家琪的父亲。在下面就是之前见过的林母，接着就是林家琪的弟弟。左边照片下标注的是丈夫和公婆。

  我抹了一把眼睛，稳了稳神，仔细的看着那篇报道。越看手越抖，眼睛也越来越模糊，看到最后报纸的一角都被我揉捏破了。

  林家琪对我撒谎了！那谎很成功，毫无破绽。

  我见到林家琪的时候，是她逃出来的第三年。

  他们不喜欢她，她明明学习很好，却被迫辍学回家。还想着把她卖去其他地方，嫁给个四十岁跛脚的光棍。

  卖猪给她的钱，其实是她偷来的。她不愿意被别人掌握命运，于是逃进城里想靠自己努力好好生活下去。

  可偏偏她还想家，中间主动去联系他们，还寄了很多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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