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为民推了推自己媳妇的胳膊，“媳妇儿，你想啥呢？咱俩赶紧去号脉呗。”

  “不把脉了！把它落了！不生了！生下来万一又是个和二丫她们一样没用的死丫头片子呢？那我不是白白受苦这么长时间嘛！”重男轻女思想根深蒂固的陈含香赌气地说道。

  但这也是她的心声，要真是个女儿，她不白受苦了吗？

  旁边听到母亲这话的二丫，眼神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她默默地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母亲一眼。

  看着怀里那吃得胖嘟嘟、可爱至极的弟弟壮壮那圆滚滚的小脸和纯真无邪的笑容，二丫心中既羡慕又嫉妒，其中还夹杂着几次怨恨。

  但生性善良的二丫很快又反省了，这不关弟弟的事情，弟弟这么纯真无邪，他什么都不知道，但她还是很羡慕弟弟，如果她是男孩多好，也能像弟弟一样得到父母无私的爱护。

  三丫虽然才三岁多，但她也听出来了母亲话里话外是在嫌弃她跟姐姐没用。

  但她不理解为什么，她小小的眼睛里面写满了疑惑。

  毕竟姐姐这么能干，就连弟弟的尿布都是她跟姐姐一手包办的，而弟弟整天就知道吃和睡，啥也不会干，没用的不该是弟弟吗？

  此时的三丫怎么会知道，弟弟从一出生就已经胜券在握，将她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哪怕弟弟什么都不做，只是好好地站在那里，在她娘的眼中，那也是一个乖巧可爱的宝宝，是日后给自己养老的心肝宝贝儿子。

  而她们哪怕天天干活在她重男轻女的母亲眼里也是讨人厌的丫头片子，是要嫁去别人家的外人，是迟早都要泼出去的水。

  倒是才有一岁多的壮壮，并未听懂母亲的话，他仍旧乐呵呵地在姐姐怀中，继续津津有味地啃着手指，宛如一只天真无邪的小精灵。

  苏为民倒不在意这一胎是儿是女，反正他已经有儿子壮壮传宗接代了。

  他苦口婆心的劝自己媳妇，“媳妇儿，你这话可不能瞎说啊，咱娘要是知道了能收拾死咱俩，而且你不是一直都羡慕小妹在家里面啥都不干吗？只要你这次真怀孕了，你也可以在家里面歇着，啥也不干。”

  陈含香不满的撇撇嘴，“那倒是，也就这点好处了？”

  就在此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安静地躺在二丫怀中啃手指的壮壮，竟然毫无征兆地瘪了瘪嘴，紧接着便扯开嗓子放声大哭了起来：“呜呜呜……”

  看到自己宝贝儿子哭了，陈含香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了自己大女儿一顿，“你是死的吗？让你带个弟弟，你都带不好，你说你还能干啥？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没用的讨债鬼？”

  被妈妈臭骂了一顿之后的二丫抱着弟弟，怯生生的站在那里，脸上写满了对母亲的害怕与恐惧，她最怕的就是妈妈生气了。

  反而是怀里的壮壮一点都不害怕，看到生气的妈妈，反而以为这是妈妈在跟姐姐做游戏，看到姐姐被妈妈骂，他反而还兴高采烈地拍起了小手，嘴里含混不清地喊道：“麻麻，打……打呀！”仿佛在鼓励妈妈继续惩罚姐姐一般。

  很明显，他想要再看一次姐姐挨打。

  看到弟弟的这副表现，大丫的心彻底的寒了下来，她突然这一刻就没那么喜欢这个弟弟了。

  陈含香走过去一把将儿子壮壮从女儿手里面抢过来，拍着他的后背，轻轻的哄道，“你这个小调皮可吓死娘了，怎么突然哭了？是不是姐姐刚刚欺负你了？”

  壮壮睁着他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嘴角咧出了一道弯月，露出了天使般纯洁无瑕的笑容，仿佛刚刚想要看姐姐挨打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

  *

  二房夫妻商量好后就赶去了村卫生室，刚一到村卫生室还没有进门，苏为民就跟叫魂似的大喊，“徐大夫，徐大夫人呢？来看病了。”

  “来了来了。”一个三十多岁，身材偏瘦的男人掀开门帘从后院走了进来。

  “你们俩这来我这地方啥事儿？”

  苏为民大声嚷嚷着，“徐大夫，你过来给我媳妇看看，号一下脉，看我媳妇是不是又怀上了？”

  “行，把手放桌子上，让我号一下。”

  徐大夫号了一会脉，语气温和的对两人说道，“恭喜你们两个了，你们又要做父母了。”

  苏为民立马笑得像个傻瓜，陈含香则眼珠一转：“徐大夫，我前两天一起床就头晕，你看，我是不是得吃些鸡蛋、肉、红糖啥的补一补呀？”

  她的算盘子打的简直不要太明显，都快崩到徐大夫脸上了，把徐大夫直接整无语了。

  不过在场倒还有一个二傻子没有听懂陈含香的言外之意，苏为民拆台道，“媳妇，你忘了你之前怀孕都是吃啥吐啥，最厉害的时候只能吃点小米糊糊野菜之类的，咱娘还觉得你山猪吃不了细糠。”

  陈含香没好气的看着丈夫，“你给我闭嘴。那是之前，说不定我这次肚子里面的这个就特别懂事，不像他哥哥姐姐那么闹腾了呢。”

  徐大夫也温和的说道，“的确，每个人每次怀孕的情况都不一样，可能之前孕吐的厉害，下一胎的时候又不孕吐了。”

  陈含香期待的问，“那徐大夫，你能看出来我这一胎孩子怎么样？是不是那种喜欢折腾的？是不是男孩，我来之前就感觉这一胎是男孩。”

  徐大夫额头上沁出了一滴豆大的冷汗：“这……这真把不出来啊！要不然你过段时间自己看看，反正怀没怀孕，吐不呕吐，一般三个月左右就能见分晓了。至于怀的是不是男孩，这个……我可就真看不出来了。”

  陈含香一脸嫌弃的说道，“你还大夫呢，这么没用，村里面那些婶子都能从肚子的圆滚上看出来是男孩是女孩。”

  徐大夫：“那都是不科学的，都是瞎猫碰着死耗子，你要真想知道，可以去医院做B超，我这检查不出来。”

  去医院检查那么贵，她才不去呢，陈含香继续问，“那这个孩子几个月了？”

  这个他倒能回答，“刚刚两个多月。”

  回答完两个人的问题之后，徐大夫还借口自己后院还有草药要处理，就把两人打发走了。

  回到家之后，陈含香转头就对苏玲她娘面不改色的撒谎道，“娘，徐大夫说我这一胎怀的是男孩，你又要添一个大孙子了。”

  一旁听着的苏为民顿时瞪大了双眼，“人家徐大夫可不是这么说的吧？”

  林美娟没相信，只是说了一句，“男孩女孩都一样，反正我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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