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二意外，他忙看了一眼门外，烛光在门窗纸上跳跃，映出不一样的火光影子，而门窗外并无任何人影动静，这才让他放心的压低声音追问。

  “公子为什么会这么问？当年这事，侯爷与夫人并未告诉老侯爷。”

  他当然知道楚曦问的这个身份，指的就是...侯府最大的秘密。

  楚曦耳力过人，她就是知道外面并无二人，才敢如此与楚二谈论这个问题。

  “楚二，你不明白，祖父深谋远虑，是个极为聪明的人，绝不可能一点也不知情，这毕竟是忠勇侯府，他的家。”

  十几年里，以...父亲那软弱的性子，与困在后宅的母亲，他们两人想要保住这个秘密，绝没那么容易。

  纵然母亲再聪慧，可她终究困在后宅，能去的地方有限，能做的事情有限，想要消息滴水不漏着实不易。

  可如果身后有一个如老侯爷这般睿智的人，楚曦觉得想要藏住女子身份的秘密，一定会更容易，更谨慎安全。

  “还有，府医这么多年给我诊脉，绝不会把不出我是女子，而他却从不曾提起，就好像真的把我当做男子。”

  这么多年，偌大的侯府，明明如此多的下人，却无任何的消息风声传出去，这不就是最大的漏洞吗？

  楚曦越是与老侯爷深入的接触，就越是能够感觉到老侯爷的睿智，他绝不是能轻易糊弄之辈，一个如此聪明的人，能被糊弄这么多年吗？

  绝不可能。

  就好比，老侯爷当时在书房突然发问，问她究竟是想要权利，还是想要匡扶天下，她想或许老侯爷后面还有一句话。

  为了这些年，将自己最大的秘密时刻陷入最危险的境地，一旦曝光身份，无论是七皇子，还是八皇子，或是其他国家，这都将会成为能够夺走楚曦性命的夺命刀。

  他或许想问自己...值得吗？

  楚二越是听楚曦的分析，再回想起从前老侯爷做过的点点滴滴，就越是觉得...细思极恐，老侯爷...或许真的知道少爷身份。

  “那...这，这可如何是好？”

  “不用担心，祖父不会泄露出去的。”楚曦轻笑，“从前如何，往后还是如何。”

  父亲不甘心，记恨堂叔，堂伯，祖父一直都心中清楚。

  而他这么多年对曾经的兄弟不闻不问，就是最好的证明。

  祖父一直都是站在父亲这边的，可能一开始他被父亲瞒天过海了，后面反应过来，他也是默默收尾的态度就能看出...

  他在意这个儿子，哪怕这个儿子总让他怒其不争。

  这才是真正的家人，无论风雨多大，大家一起共担。

  *

  燕王在大理寺等到金吾卫与唐玉怀的到来，他的伤口已经经过袁太医的处理包扎，暂无大碍，伤口皆是外伤，并无内伤。

  周艺宸在确定楚曦无碍，只是受了伤，由老侯爷带回府中了，他不自觉的松了口气，燕王府郑颢带来的人在唐玉怀等人赶来前就已经到了。

  只是周艺宸坚持要等楚其白确保无恙才回府，燕王府府兵与郑颢这才按兵不动，守在大理寺，等待唐玉怀的到来。

  至于这些刺客全部由唐玉怀连夜送到了京兆府尹，由京兆府覃耀大人明日审查，覃耀属于中立，他不曾投靠任何皇子的阵营。

  按理，无论是什么样的刑事案子都该先交给京兆府尹查，若是越级，比如查出背后主使人...有七皇子，这件案子才会上交大理寺。

  由大理寺整理案卷，再上报给陛下，由陛下钦点查案主审官。

  其实，刺杀乃是两批人，一批七皇子的人，一旦查出来，上交移给大理寺时，他们自不会放过七皇子的。

  大理寺乃是八皇子的地方，八皇子是把周艺宸视为最大的竞争对手，可周艺宸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讨陛下的欢心。

  七皇子就不同了，他的母妃，来自卫国公府的庶女，容貌姝丽无双，一度被陛下宠爱的后宫无人敢与之交锋。

  表面上来看，能力与才华上，周艺宸是最大的威胁。

  而较之陛下宠爱上，七皇子才是最大的威胁。

  周艺宸懒得继续在大理寺逗留，这个案子...多半要成为糊涂官司，但他相信八皇子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可以把这个案子甩手扔出去。

  七皇子，他暂时奈何不了，八皇子却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燕王唯一最大的恼怒来源于，七皇子不分是非的与敌人合作，生怕别人看不出内紊乱的糟糕现象，真是个...自作聪明的蠢货。

  西楚一直都对大周虎视眈眈，一旦让他们意识到大周内部乱的一塌糊涂，他们必定会趁乱出击。

  趁大周病，要大周命。

  届时就是十个七皇子的命，也不够弥补他犯下的蠢。

  *

  翌日，燕王与楚其白，唐小将军在京中遇刺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这个消息是燕王府，忠勇侯府，唐玉怀，与八皇子故意放出来。

  西楚五皇子一觉醒来，还没缓过神，就收到了自己派出去的人...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除了最先脱离战斗的戚旻颂，再无其他人回来。

  五皇子气恼，他叫人去把戚旻颂抓过来，还没行动，外面就传来了消息，说昨晚的刺客除了被杀的，其余的悉数被抓，如今正关在京兆府大牢里审问。

  五皇子什么玩乐的心思都没了，要不是旁边还有随从赶紧劝他不要自乱，这个时候乱了方寸，更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只怕他都要收拾东西回西楚了。

  派出了近一百人，竟除了戚旻颂再无人回来，这...楚其白的实力未免太吓人了些。

  这若是被他知道是自己派出去的刺客，若是要报复，他可如何是好，他如今毕竟是在大周地盘上，真被杀了，父皇...也是鞭长莫及。

  随从赶紧劝道，“殿下，切莫慌乱，如今外面还不知道是您派出去的刺客，若自乱阵脚被四殿下察觉，他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五皇子忙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你说得对，决不能让老四察觉，被抓到了又怎么样，我们打死不认，大周的官员又能拿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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