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抬头便看到飘在半空，只有半张脸的鬼物。

  它张开嘴巴，露出细密的牙齿，脖子处还有一只摆动的蜈蚣腿，诡异而恐怖。

  周围阴风习习，吹得寒生满身鸡皮疙瘩，更觉毛骨悚然。

  “你不能喝我的鲜血。”

  “至少要等我救下蓝婆再说。”

  “你现在杀我，等于害死两个人。”

  寒生没有半点恐惧，只想着去救人，开始跟这只半脸鬼讲道理。

  半脸鬼阴冷一笑：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

  “人脸蜈蚣本是我老大，耗子老姑本是我大嫂。”

  “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熬过去的吗？我要报仇。”

  人脸蜈蚣夫妇觊觎寒生的鲜血。最后被大脚板收拾了。

  寒生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他摇头说：

  “我不认识什么耗子。什么蜈蚣。”

  半脸鬼诡异一笑：

  “你只要知道，明年今日是你的忌日就可以。”

  一股强劲的阴风袭来。

  寒生受到撞击，滚出数米远，额头上沾满了青草。

  “不要脸的东西！”

  “弄死的人脸蜈蚣和耗子老姑另有其人，你找个孩子出气，算什么东西。”

  一一从后面追上来，变成狠厉的老鬼模样，没等半脸鬼回应。

  他嘴巴变大，直接将半脸鬼吞下去，连脖子上的蜈蚣腿也吞掉。

  片刻功夫，又恢复成小孩的模样。

  周围的阴风消失，又变成夏日略带一丝燥热的夜风。

  寒生看得目瞪口呆：

  “一一，你怎么变成另外的样子？你到底有几副面孔？”

  一一说话口吻变成孩子的语调：

  “我不叫一一，太难听了。”

  “我有几副面孔，和你没关系。”

  寒生从草丛之中钻出来，好不容易爬到大路上：

  “那你来干什么？”

  一一说：“我劝你考虑清楚。救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婆，葬送自己的性命。划不来。”

  寒生越发看不懂这个“一一”，不过还是一拱手，说：

  “三爷爷跟我说，别人帮忙要说谢谢。你今日帮忙，我感谢你。”

  “你在赶尸客栈住了许久，也算欠我们的人情。今就算日一笔勾销。你不要再劝阻我了。否则，咱们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一一没好气地笑了几声：

  “人小鬼大，还懂得一点人情世故。”

  “怎么样，刚才迷路了吧！我就知道你会迷路。你现在求我，我带你去蛇沟！”

  寒生停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一，旋即笑了起来，说：

  “请这位老爷给我指点方向，让我早些到达蛇沟。我一定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一一也不客气，说：

  “作为外孙，你该叫我一声‘姥爷’。而不是老爷。跟我一起的另外六位，都是你的姥爷。”

  “答应以后叫我们姥爷，我就给你指路。”

  寒生心想，一一能变成老鬼的模样，肯定上了年纪，自己叫一声‘姥爷’，也不吃亏。

  “姥爷，请你给我指路。”寒生脆声说。

  一一见寒生虽有善良一面，却也懂得变通，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巫东陵，乃是昔日五毒教七长老之一。”

  “不过，关于我的身份，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三爷爷和蓝婆婆。”

  寒生还是头一次听到五毒教，迟疑片刻。

  转念一想，自己能隐瞒麻耀祖要把自己卖掉的事情。

  今日这个秘密留在心中，未成不可。

  寒生点头说：“没问题。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另外六位姥爷知道。”

  有了巫东陵的帮忙。

  寒生没有再走错路。

  巫东陵还帮他走了近路。

  寒生终于在夜半子时之前，赶到了蛇沟。

  宿营地四周都烧着篝火。

  龙老七发现了寒生，惊讶不已：

  “伢子，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半路上遇到接你的人没有？蓝婆想最后见你一面。”

  寒生顾不上疲惫，说：

  “七叔，婆婆怎么样了？”

  “在里面……”龙老七眼神躲闪。

  寒生以为自己来晚了，强忍着泪水，继续往蛇沟方向跑。

  “婆婆……”

  寒生大声喊道。

  听到声音。

  原本闭上眼睛的蓝婆手指一动，缓缓睁开眼睛：

  “是寒生来了吗？”

  在宿营地和蛇沟中间，搭起了一个简易的棚子。

  蓝婆睡在简易的竹席上，全身剧痛，已经没办法颠簸回茶花峒了。

  只让麻三爷守在身边，其余人都退到了外围等着。

  麻三爷从悲伤之中惊醒过来，认为蓝婆梦魇了：

  “老姐姐，没那么快。你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能把寒生接来……”

  话还没说完。

  他就看到跑丢了灯笼，跑丢了鞋子，满脸泪水和汗水，身上满是茅草割伤的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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