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和李素素都有些不在状态。

  最后，还是李素素先开口，抖了抖嘴角道：“阿祀，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不记得我生了个系统。”

  “你还记得我们在玄仙大陆的那个孩子吗？”

  她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却没能保护好它。这件事一直深埋在她心里，渐渐化成了一个无法放下的伤疤。

  “你是说……”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紧紧盯着旁边若隐若现的能量体，眼神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

  容祀轻轻一笑：“素素，那个孩子就是石榴，我将她救下来了。”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鲜血淋漓的画面仍然历历在目。她不敢信，害怕这只是一场美梦，醒了就一无所有。

  容祀伸出手，轻柔地拂过她的发丝，眼神中满是疼惜。

  “当时你在昏迷中，情况十分危急。为了救你，我只能将你吞到腹中，利用神体转移你身上的神罚之力。”

  “那孩子也发育出了能量体，只是还没发育完全，一接触到神体的力量，便本能地融入了神体中。后来我拜托冥夜帮忙，让他把你从我体内剖出救下你，自己用系统的力量温养她的灵体，将她救了回来……”

  “等等！”

  李素素吃惊回头：“你说……是你让冥夜剖开你的肚子？”

  “是啊。”容祀不明所以地承认道：“我无力将你吐出来，要是任由你待在我体内，你很快就会窒息而死，只能拜托他帮忙。”

  “天呐！”李素素捂住眼睛，失声叹道：“我都做了些什么！”

  她低声啜泣起来。

  往事历历在目。

  她以为冥夜故意杀了他，在他身边虚与委蛇许多年，终于抓住机会手刃了他，为亡夫报仇。没想到，冥夜竟然是为了救她！

  容祀敏锐地觉出不对，下意识问道：“素素，难道冥夜没把这件事告诉你？”

  “我……”

  他死前曾提过，但那时候她误以为这都是他的狡辩，目的是为了混淆视听，动摇她的决心，根本没有手下留情。

  “我做了一件错事。”

  长长的叹息后，李素素无力地放下手，任由眼泪从脸上滑落。

  石榴看见了，贴心地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谢谢你，石榴。”

  “不客气，容祀不是说你是我妈吗？虽然我对这件事也没有太大的感觉，但除此之外，你还是我的宿主。系统和宿主就应该守望相助。”

  她的话让气氛骤然轻松了不少。

  李素素扯了扯嘴角，接过纸巾擦干净眼泪。

  再度面对容祀时，她的情绪平静了不少。

  “冥夜死前说过这件事，但我没信。在那之前，我和他早就因为你的死，变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我目睹了你的死状。”

  她停顿了下，补充道：“你前世的死状。我以为是他暗地里偷袭杀了你，而后为了泄愤，又剖开你的肚子。我恨极了他，做下了不少错事。”

  “除了死前，他就没有解释过一次？”

  容祀不由得皱紧眉。

  李素素轻轻摇头：“冥夜的自尊心，比你想象得更强。他不屑解释，而我……性格又很要强。我后来跟他发生了许多不愉快，最后……”

  她的声音一窒。

  容祀连忙抱住她，轻轻揉着她的肩膀，安抚道：“不说了不说了，这些事都过去了。”

  李素素缓慢地点了点头。然而心里的愧疚并没有减轻半分，反而想起以前对冥夜做的事，变得越发浓烈。

  “如果，他能跟你一样转世重生就好了，这样我或许还有弥补的机会。”

  容祀的手一顿。

  “有这个可能。”他肯定道：“系统世界都是封闭的。不出意外的话，里面的灵魂都会一直转世重生，只是会失去上辈子的记忆，身份也截然不同。这一切都是随机的。”

  “你的意思是，冥夜的灵魂有可能转生在兽世大陆上？”

  他点了点头，随即脸上浮现一抹难色：“不太好找。我虽然恢复了以前的记忆，但是我现在已经是个普通人了，无法再使用系统权限。阿姐恐怕也不会帮忙，她从不轻易插手系统世界的生态。”

  李素素脸上显出一抹失落。

  但很快，她便放下了这件事，摇摇头道：“没事，知道他转生就够了。也许这只是一场孽缘，不复相见最好。”

  石榴在旁边默默听着。

  她不懂这些复杂的情感纠葛，但能感受到此刻气氛再度恢复平静，暗自松了口气。

  “素素姐……”她话音一顿，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还是叫你妈？”

  李素素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

  不顾容祀的反对，轻声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素素姐吧。听你叫妈觉得怪怪的，我也不习惯。”

  “好嘞！”

  石榴放松地应了一声。

  她也觉得怪怪的，她从有意识起就是系统，突然有了一对父母感觉没那么习惯。

  她也喜欢叫她素素姐。

  “那素素姐，我现在能量不足，就先回去休眠了。”

  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李素素应了一声，便看见小小的能量体倏地消失在眼前。

  容祀不赞同地皱起眉：“阿姐将她养得都不懂感情了。”

  “阿祀，她是系统，是看护大陆的神明。”李素素轻轻摇头：“不是每个神明都要有感情，对世间万物来说，可能无情才是一种大爱。”

  容祀神色一顿，细细咀嚼她的话，脸上不由得浮现一抹惭愧。

  “你说的是。”

  他感慨笑笑：“一旦有了感情，就免不了会有偏爱。我就是如此……我爱你，我们的小家胜过爱世间的生灵，所以我才会选择做一个普通人。”

  “我也是普通人。”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温暖几乎要从眼中溢出。

  容祀发觉心中的酸涩瞬间被抹平，情不自禁地扬起一抹微笑。

  “好了，今天我下厨，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他按了按膝盖站起身。

  李素素望着他的脸，浅浅笑道：“你一向懂我的口味。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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