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武陵将南雨柔安葬在清澜旁，焚香祭拜。他手握朱玉同心佩，神情落寞，腰间的玄冥珠熠熠生辉。

寒风萧瑟，襟飘带舞，发丝扬起，戾煞回旋。张武陵凝神御剑，纵身一跃，凌空踏雪，俯瞰山河。

雪花纷飞，漫天洒落，悄然无声，覆盖了万物。苍茫山河，沉浸在一片白色的孤寂之中，山峰高耸，巍然不动。

寒风凛冽，吹拂过空旷的原野，带走了一切生机，只剩下空旷的心灵与无尽的惆怅。

幽谷间，溪水仍在低吟，却已被冰雪封锁，清流变作静止，仿佛在诉说着无法言喻的失落。树木披上白雪，孤独地伫立，枝头的积雪沉重无比，像是承载着心底未尽的悲伤。那些曾经美好的一切，今已被白雪掩埋，留下的只是无尽的回忆，愈发显得苍凉。

村庄静谧，烟囱中飘出的炊烟，仿佛在呼唤着远方的人，却无人应答。白雪如纱，遮挡了视线，却无法掩盖心中的孤独。

张武陵在雪中，心如那被冰封的溪流，难以流动，满怀悲伤，任凭风雪侵袭。风雪之中，隐有红夕浊魔跳动，残害生灵。

张武陵俯身下落，拔出慕嫣剑，斩杀着红夕浊魔。一群杀尽，一群站起，杀之不尽。他仰望天空，心中思绪万千。

人间人万万，红夕浊魔如何杀的尽？纵使得到全道金莲，获得李淳风全部的仙力，也只是在重复他曾经走过的路。十大魔不会消失，浊魔凤仙也不会灭亡。

况且，他不是李淳风，也无法成为真仙。尽管十大魔的实力是由世间决定的，可现在的他依旧无法战胜十大魔，无法战胜柳无情。

“徒儿，不管遇到任何困难，都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走出属于你自己的道路。”

自己的道路。张武陵细细思量，目视戾煞，心中已有主意，却无法下决定。他抬手挥剑，杀尽面前的红夕浊魔，纵身一跃，踏空而行。

旋即，张武陵站在业城前，厉鬼喜出望外车，招呼其他厉鬼，“张大侠来了！快去禀报鬼王！”

厉鬼闪烁，张武陵径直进入业城。须臾，平昭南出现在张武陵面前，欣然而喜，双手抓住张武陵的肩头。

“贤弟，多日不见……”平昭南猛然看向张武陵腰间的玄冥珠，眸光摇曳，“玄冥珠？”

张武陵拿出玄冥珠，“大哥，我有事请教。”

平昭南打量张武陵，眉头紧蹙，“贤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张武陵黯然失色，默不作声。平昭南探头望去，不见一剑，只有戾煞随行。他望着戾煞，心头一沉，揽着张武陵的肩头，吩咐厉鬼准备酒菜。

未几，月上星空，平昭南为张武陵斟酒，“贤弟，我征战一生，见惯了生死，不会说些安慰人的话。”

“大哥，不用安慰我。”张武陵举起酒杯，“此来，想问大哥一事。”

平昭南举起酒杯，“贤弟尽管讲来。”

张武陵一饮而尽，“白嫣儿曾说过，擒敌军首将，可免士兵厮杀。死一人，活万人，对否？”

“对。”平昭南淡然一笑，“贤弟，你身后的剑可是戾煞？”

张武陵微微点头，平昭南一饮而尽，“贤弟，懦弱的人总想拯救每一个人。可这样做的后果是，救不了任何人。大丈夫应杀伐果断，纵使背负骂名，也再所不惜。”

张武陵若有所思，平昭南为其斟酒，“大哥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才会令你少言寡语。可大哥明白，大丈夫的路只有一条，那便是前进。莫要让心中的痛苦化为落雪，覆盖前进的路。”

张武陵重重点头，“大哥，我决定了，拿起戾煞，诛杀柳无情，消灭十大魔。”

平昭南微微摇头，“贤弟，戾煞非寻常之剑。若是久持，便会神智失常，自戕而死。”

张武陵为平昭南斟酒，“大哥，我已有应对之策。只要拿到天罗鞘，便可镇压戾煞。”

平昭南起身，握住戾煞，仔细感受，“贤弟，戾煞尚未铸成。你口中的天罗鞘，能时刻镇压戾煞吗？”

“能。”张武陵起身，目视戾煞，“我曾握住过天罗鞘，心如止水。”

平昭南随手将戾煞扔到一旁，落座饮酒，“此事尚欠妥当。若柳无情在你铸成戾煞前，便寻上门来，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张武陵低头沉思。平昭南勾手，玄冥珠入手，“贤弟不必烦忧，此事可解。”

张武陵抬头，目视平昭南，“大哥有何妙法？”

平昭南把玩玄冥珠，“成为鬼王后，我一直在想。人有灵丹，鬼有鬼丹。人死为鬼，鬼与人同出一源。既是如此，人是否可以同时拥有灵丹和鬼丹？”

张武陵双眉微蹙，“阴阳相克，恐怕不能。”

“阴阳既相克，又相生。阴阳一体，天人合一。”平昭南冁然而笑，“若贤弟能同时拥有灵丹和鬼丹，柳无情便再也不能妨碍你了。”

张武陵思索片刻，举起酒杯，“大哥，我愿一试。”

平昭南仰天大笑，“贤弟，你就不怕我……”

“不怕。”张武陵目光坚定，转而一笑，“若能死在大哥手中，小弟幸甚。”

“得贤弟如此，为兄幸甚。”平昭南欣然而喜，大手一挥。

千魂鬼将抱拳行礼，“参见万魂鬼王！”

“将阴阳宝鼎取来，不可伤人性命。”平昭南为张武陵斟酒。

“末将遵命！”千魂鬼将消失在原地。

张武陵欲言又止，平昭南抚其肩头，“贤弟，既然决定了，便不能犹豫。大丈夫行事，切不可存妇人之仁，害人害己。”

张武陵连连点头，“大哥所言甚是。”

平昭南爽朗大笑，与张武陵对饮。少顷，平昭南带着玄冥珠回到自己的房中，开始炼化玄冥珠。

业城阴气大盛，向着平昭南房中汇聚。一众厉鬼，无不身形虚无，痛苦哀嚎。张武陵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安睡，心中反复回想着平昭南的话。

“既然决定了，便不能犹豫。大丈夫行事，切不可存妇人之仁，害人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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