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疏香微笑道：“太后，治疗您，是我医者的本分。您认不认可，是您的事，并不妨碍臣女的治疗。”

  说着，她便起身，走到一旁的案前写药方，江白鹤看了一眼，捻着胡须，满意地点点头。

  白疏香道：“陛下，太后已无大碍。按照臣女写的这个药方用药七日，注意不可再动怒，太后娘娘玉体必定康健！”

  她把白瓷瓶双手奉上，道：“另外这瓶药是留着太后救急用，心悸神昏时服五颗，很快就能缓解。”

  睿帝看向江白鹤，问道：“老神医以为如何？”

  江白鹤骄傲道：“老夫是一步步看着小孙女治的，大胆心细，独辟蹊径，观太后气色，已无大碍，她说得全对！”

  睿帝颔首，转头问白疏香：“太后这两日为何会昏迷不醒？”

  “太后年事已高，肾阳虚衰，气血运行不畅，又多食肥甘厚味，痰湿上犯心脾，郁怒伤肝，气滞血瘀，加上痰浊上扰，才导致太后昏迷。”

  睿帝皱着眉头，道：“难道太医们诊得不对？”

  “太医们的诊断没有问题，只是用药上比较谨慎，而臣女用药向来大胆，拘束较少。请陛下不要问责太医们。”

  胡太医等人向白疏香投去感激的目光。

  太后看了白疏香一眼，许久才缓缓地对睿帝说：“哀家是真的老了，什么是非都看不明白了，以后这些事你们自己决定就好了。”

  “你们都退下吧！哀家要休息了。”

  他们便鱼贯而出。

  慕廷钰带着白疏香和江白鹤走向殿门，慕廷钰走在白疏香身边，悄悄地牵她的小指，望向她，眼神柔软，笑容温柔。

  这一幕落入慕廷灏的眼中，他心中羡慕又酸涩。

  他心里那份不可语人知的晦暗心思，不知何时所起，如今也只能随风而去，悄悄归于尘土。

  如今真相大白，慕廷钰可不是仇人之子，是兄弟，是他母妃的贵人之子，是匡扶大晟社稷的太子，是他以后要辅佐的君王。

  他只能死死掐灭那份心思。

  反正从来都是神女无心，他啊，向来不配。

  慕廷钰三人走出宫门。

  江白鹤转头，目光炯炯地看向白疏香，道：“小孙女，用龙脑香入药，你是怎么想到的？”

  白疏香道：“龙脑香芳香开窍，太后已经是神闭状态，用龙脑香正好，加上川芎活血行气，自然水到渠成。”

  江白鹤哈哈大笑：“年轻的脑子就是好用，小孙女，以后多切磋。老夫不走了，就留在上京广济堂里。”

  白疏香闻言，喜笑颜开，直道：“好师公，您总算是愿意留下来了。”

  江白鹤瞥了慕廷钰一眼，白胡子一颤一颤的：“老夫自然要留下来，有这么位高权重的孙女婿，老夫要天天大鱼大肉，好好逍遥度余生。”

  慕廷钰拱手道：“您是疏香的师公，自然也是我的长辈，廷钰必当为您尽荣养之责。”

  江白鹤满意地捻着胡子，有种与有荣焉的小骄傲。

  慕廷钰把江白鹤送回了广济堂，拉着白疏香，依依不舍道：“疏香，我们去集市上逛逛吧，这些日子忙于处理朝政，好几日没见你了。”

  白疏香笑道：“我们的太子殿下，要日理万机，肯定没什么风花雪月的时间，好不容易有空，我当然是舍命陪君子啦。”

  两人手牵着手，就像寻常的小夫妻一样，走在热闹的集市上。

  上京之乱平定之后，整座城正在努力地休养生息，一点一点地恢复精气神。

  由于战乱过后，尸体处理得当，防护做得及时，没有疫情发生，这也算是一大幸事。

  否则，幸存者也可能因为疫情而殒命。

  街市上的人虽不似以往那么多，却不算少。

  慕廷钰和白疏香二人的相貌都是十分出色，在民间都有着极好的名声，于是很快就被百姓认出来了。

  “是太子和白姑娘！”

  好多百姓都簇拥过来，围着他们二人，眼神热切，泪眼汪汪。

  慕廷钰道：“各位，可是有难处？”

  百姓们摇摇头，有人道：“太子殿下和白姑娘保护我们，我们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侥幸，没有难处。”

  “活下来就够了，做人不能贪。”

  “我的两个女儿躲进白姑娘的收容所里，逃过一劫，白姑娘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我无以为报，请姑娘受我一拜。”

  人群中的一位农妇，眼含热泪，说着这话，就跪下去。

  有了她开头，也陆陆续续有人说：“对，我女儿也是，托姑娘的福，逃过一劫。”

  哗啦啦跪倒一大片人，白疏香手足无措，与慕廷钰对视一眼，连忙伸手去扶：“快起来吧，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百姓们起身后，人群中有人道：“才不是举手之劳。”

  大家齐刷刷看过去，是一个双眼通红的少女，她说：“我听张嫂子说了，白姑娘吩咐过，如有险情，要打开地道，尽量收容女子。”

  “我家贫，蓬门小户，如何在战乱中保得性命清白？幸得躲进收容所，才侥幸没事。可我村里有的姑娘却被燕狗糟践了，坏了名声，村中有男子都看不起她们，有人已经投湖自尽了。”

  “白姑娘在修建收容所之初，就考虑到了女子的不易。姑娘的善心救了我，救了许许多多像我一样的女孩子，如此用心，怎么会只是举手之劳呢？”

  少女的言论引起了百姓的热议，有称赞白疏香的，有可怜那些被糟践的无辜女子的，还有的在咬牙狠狠地咒骂燕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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