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天外天。

  元旻淡淡道：“任何人，都有其自身的命数。红云如此，伏羲也是如此。”

  “你已经是圣人，应该能看的清这一切。”

  “果真非如此不可？”

  元旻笑了笑：“道友是在问我，还是在问你自己。天道的变化，你的感触应该最深。巫妖之间的战争，不仅不会放缓，反而会加快。”

  “劫气入体，煞气入心。这一战，洪荒九成的准圣都会陨落。”

  “有时候想想，这天地，何曾厚待过我们这些先天神圣。冥冥之中，像是有一道无形的人影，伫立在天地之间，每等收获的季节到了，就挥动镰刀，操纵煞气与劫气，收割万灵。”

  元旻的语气也微微苦涩。

  他本以为，自己带走洪荒九成九的劫煞之气，会推迟、甚至是阻止巫妖之间的战争。

  但没想到，这无穷煞气，来自天道，来自万灵的内心深处，根本驱之不尽。

  索性，元旻也不管了，直接开始在幕后推动这一切的发生。

  ……

  万寿山。

  五庄观。

  “道友，我想出去散个步。”

  “不行。”

  “道友，昆仑山的桃子熟了，甜香可口。”

  “不行。”

  “道友，许久没回去过火云洞，兴许洞中都长草了，我要回去除草……”

  “不行。”

  ……

  这就是万年来红云与镇元子的日常。

  这些年来，镇元子有地书在手，在人参果树下修炼，道行日渐进步。

  但是红云，虽然有鸿蒙紫气在手，但他仿佛就是静不下来心来闭关修炼。

  修为甚至不进反退，从一开始的距离准圣中期一步之遥到现在的遥遥无期。

  因此，这万年来，红云无数次提出要外出历练，但都被镇元子一一否决。

  这一日，他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趁镇元子闭关，他以九九散魂葫芦里的散魂砂混合一缕鸿蒙紫气的气息，造就一具假身。

  而后，化作清风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走出五庄观，再摇身一变，化作一个小妖怪，离开了万寿山。

  刚离开万寿山，红云就迫不及待的变回本来的样貌，舒展身躯。

  “在五庄观可憋死我了，贫道是红云，生性无拘无束，热爱自由。”

  这次红云是真的打算回火云洞，他已经数万年没回去过了。

  他觉得，回到诞生之地，也许就能参悟鸿蒙紫气的秘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但刚走到洪荒中部，虚空悄无声息裂开，一身黑衣的鲲鹏走了出来。

  “鲲鹏道友……”

  “住口，你有什么资格称我为道友，端老子的蒲团，抢老子的鸿蒙紫气。”

  一贯，妖师在天庭都是儒雅随和的，但遇到红云，鲲鹏实在是忍不住。

  红云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抢你位置的是西方那两位，你不去找他们，反而揪着我不放。”

  “这还不明显吗，鸿蒙紫气拿来。”

  鲲鹏抬起右手，掌心那座黑色的宫殿缓缓变大。

  气息如狱，森寒无比。

  红云面色一变，低声道：“西方那两位，不会坐视不理的。”

  鲲鹏嘴角翘起，挂着一丝嘲讽：“你，太天真了。圣位与鸿蒙紫气，多么大的因果，他们根本还不清，也不想还。”

  “你死了，一切债就消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红云已然明白了。

  自己这万年来修为不进反退，其中未必没有西方那二位的算计。

  鲲鹏已斩三尸，自己无论如何不是他的对手，但是逃，似乎也不可能避得开鲲鹏。

  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吗？

  红云眼神逐渐由吊儿郎当变得坚毅。

  “那就战。”

  轰！

  九九散魂葫芦出现在他的手中，喷出一片散魂红砂，灿若云霞，袭向鲲鹏。

  鲲鹏哏哏冷笑，妖师宫顶在前面。

  散魂红砂落在妖师宫上，溅起点点火光。

  即便大罗金仙也不敢轻易沾染的散魂红砂居然对鲲鹏一点用都没有。

  红云的面色变了又变。

  ……

  五庄观，镇元子正在闭关之中，忽然一阵心血来潮，心悸不已，仿佛天地间将要发生什么与自己密切相关的大事一样。

  他从闭关中醒来，掐算连连，可未来只是一片模糊。

  “奇怪，究竟是何事，居然能让天地有所警示。”

  不经意间，镇元子目光扫过红云所在的密室。

  第一眼，无所察觉。

  但当他第二眼望过去时就发现了端倪，他身形一闪，就来到了红云所在的密室。

  轻轻一拍，‘红云’的身体霎那间像流沙一般散落一地。

  “坏了，是红云。”

  镇元子面色剧变，一步迈出五庄观，但随即又停了下来。

  他的身前，巍巍皇者之气绽放，帝俊自虚空中走了出来。

  “道友，他们之间的事我不管，今日，你不可能离开万寿山一步。”

  “阵起！”

  镇元子手持地书，勾动整座万寿山潜藏的大阵。

  瞬间，无穷地气翻滚，凝成一只巨手，抓向帝俊。

  帝俊表情不变，却忽闻一声钟鸣。

  地气凝成的大手寸寸碎裂，太一头顶混沌钟，自虚空中走出，面色冷峻。

  “道友，还请耐心些，事情很快就会结束。”

  一刻钟之后，天地间骤然响起红云的嘶吼声。

  “鲲鹏，你想要的，贫道这就给你。”

  而后，一道巨大的轰鸣声几乎传遍洪荒，天际，一朵火红色的云彩慢慢溃散。

  镇元子呆滞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甚至连帝俊太一他们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

  两行清泪滑落，镇元子一脸痛苦道：“道友，我早就劝你，不要贪恋鸿蒙紫气，但你就是不听。”

  “让你不要离开万寿山，你就是不听。”

  “如今……哎……”

  镇元子飞身而起，很快来到洪荒中部。

  准圣自爆，方圆百万里都被削平了，临近的几个巫族部落损失惨重，咒骂连连。

  镇元子也没什么和他们计较的心思，走入红云自爆的中心，却见一枚赤红色葫芦滴溜溜乱转。

  而后红云残存的意念从中传了出来。

  “道友，我知道，你会来的。红云身无长物，唯有以这枚葫芦相赠，聊表这些多年道友的维护之恩。”

  “我本逍遥一散人，奈何，奈何……”

  红云的声音彻底沉寂了下去。

  镇元子收起散魂葫芦，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回到五庄观。

  来到人参果树下，镇元子环视四周，触景生情，呢喃道：

  “今日道友归，明日谁与我品茶论道，这一树的人参果又该交予何人……”

  镇元子心如槁木，气息变得低沉无比，圆润无瑕的心境此刻有了缺口。

  就在此刻，人参果树上突生异象，一张巨型人脸浮现在树干上，张口就将镇元子吞了进去。

  “镇元子，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我合二为一，掀翻天庭，为红云报仇。”

  一道幽幽的声音落下，随即人参果树像是消失了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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