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个雨天。

  “大少，门口来了一个怪人，不肯进来却也不肯打伞，就这么直直的跪在那。不论我们怎么劝，他都不走。”

  “你之前没见过他？”

  管家摇了摇头：“我也问了他是谁，可他就是不说。您看该怎么办？”

  “我去看看。”

  陆恒烨撑着一柄黑伞，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门前：“为什么要跪在这？”

  周泓哲沙哑着嗓子说：“我想送送他。”

  “既然是来送他的，为什么不进去？”

  “我没脸见他。”

  陆恒烨很快就联想到了昨天萧宁远跟他说的周家人：“肇事者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父亲。”

  陆恒烨放在身侧的手发出响声。如果不是极力克制，他可能会直接一拳头上去：“你来根本就不是为了送他，而是为了让我们放过他！”

  “他害死恒煊，死有余辜！我从没想过要向你们求情！我来，真的只是为了送他！”

  陆恒烨对身后之人招了招手：“把他赶走。”

  “我不走！”

  “由不得你！”陆恒烨望向他的眼神中充满杀气。

  周泓哲被赶走后，又试着回来了几次，可都无一例外被赶走。最后一次，他直接被陆家人扭送去了派出所。直到陆恒煊的丧事办完，他都没能出来。

  出殡那天，所有送葬人都身穿黑衣，胸别白花，神情悲伤。

  墓园。

  陆恒烨亲手把装有陆恒煊骨灰的骨灰盒放入墓中，然后小心地盖上盖子，用纸擦拭墓碑。他摸了摸陆恒煊的照片，就像小时候摸他的头一样：“你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用担心爸妈，家里有我。”

  陆恒煊无比庆幸自己还有一个哥哥，不然……

  陆母早已泣不成声：“恒煊，我的儿，你一路走好！”

  所有人离开后，陆恒煊的魂魄靠在自己的墓碑上，开始打量起这片墓园。如果不出意外，在他去投胎之前，他只能待在这了。

  诶？奇怪，这么大一片墓园怎么就只有我一只鬼？难道他们都投胎去了？算了，我还是去睡觉吧，反正也不会有人来了。

  “恒煊！”

  陆恒煊一听到萧宁幽的声音，就立刻从墓地里钻了出来。他定睛一看，还真是她。

  才两天不见，她又瘦了好多。她脸上打了很多粉，不用看就知道那厚厚的粉下肯定是一片青黑。她那双往日明亮的眼睛，此时也失去了光彩。

  “恒煊，我好想你。你知道吗，这几天我每天都会梦到你。可是每当我醒来，我的身边都没有你。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只要我一直睡下去，就可以和你一直在一起了？”

  陆恒煊：不幽幽，你不能有这种想法！

  “当然，我也只是想想而已，我不会真的这么做的，你放心。”

  她虽然伤心的不能自已，但还能分清现实与虚幻。她活着，还能时常过来看看他，陪他说说话。可如果死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陆恒煊松了一口气。

  萧宁幽在墓园和陆恒煊絮絮叨叨说了很久，直到天色暗下，才被萧宁远带走。临走时她对他说：“恒煊，我会再来看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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