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错了吗？”

“木落淮，以羞辱女人换取存在感，不是君子所为。”

“三番两次在我和她之间挑衅，阁下所为就是君子了？”

针锋相对，许恩觉得浑身发寒，她拉住要进门的木落淮，侧头对后方师珩和骆骁说：“抱歉两位，害你们担心，还受这莫名其妙的责难。”

师珩：“许恩，你没有必要这样的。”

感觉到木落淮全身都在用力，许恩加重力度抓着他手腕。

“师珩、骆骁，对不起，麻烦你们先离开。”许恩克制着嗓子里的颤抖，“如果还有机会的话，请你们吃饭，以表歉意。”

“我们……”师珩还想说什么，被骆骁拦住，“好，我们先走了。”

路过许恩时，骆骁觑了一眼木落淮，对许恩说：“如果需要，随时找我们。”

知道木落淮又要发怒，许恩一把将人拽进屋内，火速关门。

师珩：“为什么不揍他一顿？你该不会觉得咱们两个打不过他吧？”

骆骁：“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我只是局外人。”

“可她看起来很可怜，那么优秀的女孩。”

“你都说她优秀了，就该放心她可以解决。”骆骁回头，更何况，感情的事，只能靠自己解决。

巨大的关门声，让空气急速降温。

贴着门的掌心还在发麻，背对着他，许恩脑袋微微垂下，不再隐忍的嗓音持续颤抖，“说吧。”

木落淮怔愣，“说什么？”

“今日份额的冷言恶语啊，”眼泪开始打转，她深吸一口气，艰难咽下，肺部得以释压，“或者说，仅靠言语已经满足不了你了？”

木落淮心虚得没有吭声，许恩转身走向他，步子沉重，落地有声，“需要动手吗？现在没人了，我不拦你，就站这儿，让你发泄！”

她冷静让他有一丝心慌，决定这样做的时候，他知道她能理解自己的行为。他可以接受她的愤怒、斥责、殴打，甚至逃离，大不了再把她找回来。可独独接受不了她的冷静，可怕到不夹杂任何情感的冷静。

他心慌意乱时，她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不用担心我会做什么，你若是想明白了，就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

波澜不惊，不知何时那双晦暗迷离的黑眸沉寂如骤雨初歇下的深海，无法预测的恐惧将他包裹吞噬。

察觉到身前人的靠近，许恩下意识后退，身体抵在门上。

“怕我？”

同样的两个字，之前是挑逗性明知故问，现在是战战兢兢地试探。

许恩压了压口中苦涩，“我说的话，你听得进去吗？”

“你说。”

“我允许你愤怒、宣泄，或是故意为难、伤害，我可以告诉自己你身不由己。但是，你需要明白，我心眼并不大，很快会被委屈填满。填满了，堵实了，我可能就不那么在意你了，毕竟血肉真心太过坚硬跟石头区别不大，容纳不了热情奔腾的情感流动。”

许恩往前迈了一步，伸出手拉他。木落淮自然而然的递出手。

“木落淮，我不想我的言行成为你失控的助燃剂，以至于伤害了别人。如果可能，我希望在我还能接受的时间里，把你的情绪消化在我们之间。”

握着那只冰凉的手，“我相信哪怕我触摸到的永远都是透骨冰凉，你那里总会有一份热情在酝酿成型吧？”

风从阳台涌了进来，擦着皮肤刮蹭。

许恩打了个冷颤，依着木落淮的手臂缩短两人间的距离。

“你不打算和我说话吗？”也许是太冷了，许恩刚才还硬邦邦的声音被软化了，“别不说话，我不喜欢待在没有感知的世界里。”

“我不是拉着你吗？”木落淮情绪稳定了下来，顿了顿，说:“我一会儿还有事，先送你回家。”

许恩当然知道他口中的“家”是那山间别墅。

“我不能留在这里吗？”

“你以为叶鸣舟还会回来？”

哎，又来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不安全。”

不安全？许恩沉思，他说的不是不方便，而是不安全，也就是有人在针对自己。他所谓的“不安全”是人为可控，还是自然不可控的？

“我如果低调收敛着，会不会安全些？”

“那你再住一晚上吧，我明天来接你。”

他的态度不容商量，许恩只好应道：“好。”

“饭点我会让人给你送饭。”

“嗯。”

出了门，木落淮又补充了一句：“想逛街就逛。”

“好。”

很多习惯一时半会儿是改不了的，既如此刻，许恩坐在阳台的摇椅上眺望国科校园。尽管视线所及皆是虚白，那些或奔跑嬉闹或依偎密语或携手漫步的景象依旧会自觉地呈现在她眼前。

是挺无助的，面对困局，她太懦弱渺小。以至于他拼命努力、费尽心思反抗，她却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听话，不去添乱。

夜里，睡意朦胧中，背后拥上一个冰冷的怀抱。

丝丝缕缕的凉渗透睡衣，穿过体肤，透进骨缝。

“你和他是不是也这样过？”漆黑夜里，酸涩的嗓音异常凄冷。

许恩沉默。

发乎情，止乎礼，她与叶鸣舟最多的肢体接触就是拥抱。她不想骗木落淮，但她确确实实数次与叶鸣舟这样同榻而眠过。

“我嫉妒得迷失了自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优秀的男人出现在你跟前？一个个的还那么尽心地讨好你。

许恩双手握住圈着自己的臂膀，“你的爱太炸眼，目睹过漫天花火的人，总会铭记璀璨。”

他苦笑:“所以，是他们自私的窃取了我的光辉去谄媚、觊觎你，我只剩绚烂过后的微尘，掩盖了满腔热情。所以，你才会觉得冷？”

“无妨，反正我的世界已经没了色彩，再绚烂于我眼前都是白。”

“对不……”

“我不需要道歉。”许恩往他怀里缩了缩，“抱抱我就好。”

“冷吗？”

“嗯。”

时间流走仿佛有了声音，逐渐加快的步调扰乱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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