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

  高崇奄奄一息的声音唤回了她飘然的思绪，颜如雪低头看了他一眼，眼底难掩厌恶：

  “落得今天这般下场，后悔了吗？”

  “……没什么好后悔的。”高崇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痴痴地望着她，似是想把她的样子永远的定格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这种人就是天生的坏种，又身份卑微，想要成为人上人，就得学会吃人。”

  “要说后悔的话，我更后悔自己没有从一开始就认清现实，做了那件对不起你的事，让你在无尽的痛苦中沉沦了整整七年。”

  “……七年？”颜如雪皱了皱眉，看向他的眼神中更冰冷了几分：

  “七年前，以赫的不辞而别，是你搞的鬼？……你那时候到底做了什么？”

  “……我骗了他。”高崇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不敢看她，心里撕裂的疼痛更甚于身体上的伤痛：

  “高三的那年暑假，我让你的好朋友以你的名义把他骗了出来，然后带上6个道上的兄弟，把他堵在了一个高楼的天台上。”

  “那天，我对他动了杀心，也以为他插翅难飞，于是就跟说了一些你的事情……志在杀人诛心。”

  “我说：你高中追了他整整三年，并不是真的喜欢他；而是因为他的父亲害得颜家支离破碎，你对他怀揣着无尽的仇恨……你接近他，单纯只是为了报复他，期盼他有朝一日也会像你一样被伤痛充斥着，生不如死的活着。”

  “让我意外的是，他并没有感到很意外，平静得似乎早已看穿了一切。”

  “更让我意外的是，我们七个人加起来竟然还打不过他一个！……当然，他也伤了很重，可他是唯一一个能够站起来的人。”

  “我也不知道他对我说的话到底信了几分，只记得他在离开前，一向冷漠寡言的他竟鬼使神差的对我说了一番话……”

  “他说：‘她虽然出身颜家，但我并不认为她是那种心肠歹毒的人……在我看来，她只是生在了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里。’”

  “‘我很难说她的不幸跟我没有关系，所以她对我抱有敌意也是情有可原的，而她一直以来的可悲与执拗，也让我情不自禁的对她心怀愧疚。’”

  “‘我时常在想，如果我具备一点表演的天赋，能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或许我也能和笑笑一样，与她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最大限度的弥补我对她的亏欠，治愈她的心灵创伤。’”

  “‘可是现在看来，我学不会，也不配！……我能想到最好的结局，就是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从此各安天涯。’”

  颜如雪：“……”

  脑袋仿佛顷刻间变得无比沉重，不自觉的就低垂了下来，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她那美丽却又充满哀伤的眼睛里涌出，顺着脸颊滑落，一滴滴的落地成殇。

  高崇声音沉闷地说道：

  “我能看得出来，虽然他对你的苦苦追求总是表现很厌烦和抗拒，但要说他对你满不在乎……却也不尽然。”

  “也许，他只是没有找到与你共处的办法，也猜不透你感性且复杂的心思，故而选择了逃避……”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和他都放下了身世的牵绊，或许你们真的可以一起双宿双飞，做一对相互治愈的伴侣……把你们的故事奏成一首优美动人的乐章，在岁月的长河里经久不息的流淌。”

  “小雪，对不起……这些话我不止一次想要对你说，可每次话到嘴边，却又变得难以启齿！……因为我害怕自己会从此失去你，不曾想……却在不经意间让你越陷越深。”

  “如果还能回到从前，我想我会扮演好一条忠诚的狗，不去觊觎那些本就不该属于我的东西……”

  “虽然会活得很卑微，但至少……我可以永远留在主人的身边，守护着她的幸福和快乐。”

  “对不起……”

  颜如雪双目无神地看着已经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高崇，双腿一软，颓然地瘫跪在了地上，仿佛被抽去了魂魄，伴随着彻底崩塌的情绪……

  “啊——！！！”她声嘶力竭地呐喊了一声，竟悲痛的晕厥了过去。

  十年的青春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一个交代，可这对于她而言还有什么意义呢？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已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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