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诊所的门锁多了几道锈迹，长时间未扫的门面满是落叶和灰尘。

  将门锁打开，周龙进入诊所内取出扫帚和抹布，开始打扫诊所。

  十分钟后，整个诊所焕然一新，周龙将营业的牌子挂上，穿上白大褂，坐在椅子上等待这一天的第一个病人。

  老妈出现在身后，将手中剥好的橘子分一半塞进周龙嘴里，另一半塞进自己嘴里。

  “小病大病，说实话，之前那种治好病人的喜悦感，现在彻底没了。”

  “治好一个人，我不会有丝毫因为获得经验而激动的心情。”

  祂道：“你的认知又提升了一个境界，你需要去填充你的内心。”

  “拿什么填充？为了革命争那一口气？”周龙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笔和一张纸，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消磨没有病人来看病的时间。

  “内心这块还是能将就一天就将就一天，或许等理想实现的那一刻，我的心情能真正趋于平静。”

  纸上，画着周龙小时候的模样，还有老妈的人类形态。

  取出颜料，周龙开始在纸上填色。

  随着纸上的颜色越发鲜艳，周龙的大脑就像泉眼一样，开始涌入一些想法。

  “高中的时候，老师说高考过了就可以放松，大学的时候室友说毕业后找到好工作就能改变未来，之后其他人在你耳边嚷嚷，考公上岸之后就能起飞，工作后父母说相亲结婚有了孩子后就能幸福。”

  “说的好像熬过所谓的痛苦和煎熬，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他们把这些必经之路切割成不同的段落，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去让你做这个做那个。”

  “只为结果而不尊重事情本身，空谈未来而不考虑现实的阻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搞得好像独木桥能撑住千军万马一样，说不定几匹马踏过去就塌了。”

  “他们丝毫不告诉你，这些都是艰苦生活正式开始前的前奏和预备，真正的痛苦其实才刚刚开始。”

  “多少人活到三十岁四十岁，都没把自己活明白，可能浑浑噩噩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多么可悲，他们不会去寻找快乐，不会去享受事情本身，在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与操控下，他们选择苦难结束后才去享受快乐。”

  “殊不知真正的快乐早在苦难中耗尽，剩下的只有一地鸡毛。”

  “先把自己活明白，再思考其他问题，这才是最重要的。”

  “在我看来，共产主义社会，如果有一人没把自己活明白，那就是人类前进道路上的重大失败。”

  “所以，先开化，再开智，直至认识到真正的自我，这是一个大前提。”

  眼前的画作完成。

  一片草原上，老妈穿着一身黑色长裙戴着圆帽，双手扶着帽子，裙摆则在风中摇曳。

  一旁，幼时的周龙穿着一身童装蹲在地上，双目传神的盯着草地中的蚂蚁窝。

  远方，牧民骑着骏马与牧羊犬们一起追赶万只的羊群。

  最后，天空上是飞过的群鸟。

  画面很美好，但这并非是周龙亲身经历的。

  老妈和周龙自己的确有过这副装扮，不过场景并非是草原，而是小学放学后，老妈踩着高跟提着周龙后衣领过马路。

  这画中的内容，就和上学时期写作文一样，没有一点真情实感，九成都是想象，剩下一成的真实也只是文字上的真实。

  “我一直很好奇，那些虚伪的人，脑子是如何发育的，他们到底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的真虚伪，还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假虚伪。”

  老妈又削好一个苹果，放到周龙手上，祂道：“虚伪这个词，用处有很多，人与人之间的理解是有差距的。”

  “有时候你说出一句真诚的话，别人会以为你虚伪，你说出一句本就虚伪的话，别人以为你很真诚。”

  “这世上的真虚伪其实很少，大部分都是拿虚伪来掩盖自己本质的人。”

  砰砰砰！

  “周龙，开门了！”朱恒昭的声音从诊所外传来。

  周龙将笔放下，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敲什么敲，我正在思考人生的，你这一敲把我思绪打断了。”

  朱恒昭笑道：“不是，我是来看病的。”

  “看病？”周龙在朱恒昭身上上下扫了一眼。

  “你这也没病啊！”

  “不是我，是我母后，她有病。”

  “去去去，去太医院找太医去。”周龙将门一关。

  朱恒昭用脚和膝盖将门卡住，他急声道：“别啊！太医院是个什么状况你也清楚，他们发现自己根本治不好后，就不敢再治了，我没办法只能来找你。”

  “我就这么一个妈，每天看着她被病痛折磨，我就想哭。”

  “我父皇和母后一开始并没有多少感情，当初他们也有自己所爱的人，可家中逼迫，让他们不得不离开所爱之人，母后嫁入宫中后每日小心翼翼，父皇娶了母后之后也是如履薄冰......”

  听不下去的周龙只想让朱恒昭赶紧闭嘴。

  “行了，行了，你别讲什么梁山伯祝英台了，把人带过来。”

  “好嘞！”朱恒昭脸上的苦涩一扫而空，他快速来到门口黑色轿车内，将车门打开。

  一名衣着保守的妇人，从车内走出，从样貌来看的确是皇后的标准。

  “母后，您慢点！”朱恒昭扶着妇人，带其进入诊所内部。

  “您坐这里，这大夫给您看看。”

  周龙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见妇人坐下，他带上眼镜，直接说道：“嘴张大，让我看看舌头。”

  妇人张开嘴，露出微红的舌头。

  周龙象征性的问道：“有没有虚弱感，心慌气短，贫血一类的感觉。”

  妇人点头道：“有，每天都这样。”

  “是不是每天都尿急尿频下腹肿胀胀痛，有时候还下肢水肿。”

  妇人一愣，等她反应过来，又点头道：“没错！”

  “宫颈癌！”周龙将眼镜卸下，早就看出病状的他，还是要解释一番。

  “子宫宫颈位置长了一个糜烂肿瘤，从身体状况来看，应该是早期，动个小手术吃点药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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