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你咋也不盖着肚子，小心着凉。”

  马月英下课之后回到家中，见宋飞躺在草席上睡着了。

  “没事。”宋飞打着哈欠睁开眼睛，“小宝呢？”

  “他没回家？”马月英以为宋飞在开玩笑。

  宋飞打了个激灵，睡意全无，“你不是拉着他出去了吗？”

  “走到半路，他说要回家。”马月英冲进屋，发现小宝的房间空无一人。

  于是，他们知道小宝不见了。

  宋飞拿起手电筒就朝外面冲。

  “小飞，你等等我。”马月英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嫂子，我先去找小宝，你去叫建国，让他也带人找。”直到此时，宋飞还以为小宝在村子里。

  他先去了大队。

  通过大喇叭叫小宝赶紧回家。

  根本没有效果。

  宋飞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村里放羊的刘老汉告诉宋飞，说他看到一个人背着麻袋朝后山那边去了。

  抱着一线希望，宋飞只身一人冲向后山。

  手电筒照出昏黄的光，后山林木茂盛。

  进山的小路上有人走过，因为许多草被踩倒了。

  顺着这个线索找过去，宋飞找到了一个山洞。

  “小兔崽子，你二叔不是有钱吗？”

  “今天老子把你弄过来，让你二叔大放血，不给我几千块钱，我就弄死你。”

  山洞中传出赵书房穷凶极恶的声音。

  “放我回家，我要回家，呜呜呜……”

  小宝的哭声也传出了出来。

  “还特么哭。”赵书房冷声叫嚣，“哭吧，这深山老林，没人会来救你的。”

  小宝肯定被吓坏了，一直哭个不停，嗓子都哑了。

  “你还哭，叫得老子心烦，我堵住你的嘴。”赵书房随手抓起一把土，就要朝小宝嘴里塞。

  宋飞冲了进来。

  “赵书房，你个狗东西！”

  双眼发红的宋飞一脚将赵书房踹翻。

  “你……你……”赵书房不敢相信，出现在眼前的人居然是宋飞，“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赵书房的声音在发抖。

  宋飞咬牙，先将小宝解开，小宝一下扑进他怀里。

  一手抱着小宝，宋飞猛然转身，狠狠瞪向赵书房，“你找死！”

  “哼，谁死还不一定。”赵书房反应过来，露出狰狞嘴脸。

  反正被发现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谁怕谁啊！

  光脚不怕穿鞋的。

  赵书房捡起一块石头，扑向宋飞。

  宋飞依旧抱着小宝，区区赵书房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打架和追女人一样，讲究的快、稳、准、狠。

  飞起一脚，踹在赵书房的小腹上。

  “哎哟！”

  赵书房吃痛，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宋飞借机将小宝放在地上，对他说道：“乖小宝，转过身别看。”

  脸上满是泪泥的小宝很听话，转身不看。

  宋飞拿起石头，再不给赵书房机会，猛的一下砸在他头上。

  “敢对小宝动手的人，必死！”

  赵书房的脑瓜子开了瓢，像一堆泥似的软软倒在地上。

  宋飞将他装进麻袋。

  抱起小宝，让他拿着手电筒，一手拖着麻袋走出山洞，向大山深处走去。

  阵阵兽吼传来。

  小宝紧紧搂着宋飞的脖子，小小的身体还在发抖。

  来到一处断崖，宋飞将麻袋扔了下去。

  这处断崖少说也有百丈高，赵书房必然尸骨无存。

  下山，回村。

  宋飞看到村子街上满是手电筒在晃来晃去，他知道那是村人帮忙在找小宝。

  有时候，村里人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争吵不休，但是谁家发生大事，村人也不会袖手旁观。

  农村都是如此，朴素中透出市侩。

  “小宝，一会儿回村，不管谁问你，你就说在村外的草垛里睡着了，听到了吗？”宋飞叮嘱。

  “听到了。”小宝回答。

  宋飞大步走进村子，他看到赵二拿着手电筒也在帮忙。

  “小宝找到了。”宋飞高声喊道。

  马月英快急疯了，红着眼睛披头散发，儿子就是她的命，要是找不到小宝她也活不下去了。

  “儿子，”马月英从宋飞怀里接过小宝，“你去哪儿了？想急死妈妈吗？”

  “我和小伙伴们玩捉迷藏，躲在村外的草垛里睡着了！妈妈，对不起，你别哭了，以后不会再淘气，肯定听你的话。”小宝伸出小手，为妈妈拭去脸上的泪水。

  村长宋秋德手里提着铜锣，一路敲过去，大声叫喊：“小宝找到了，大家可以回去睡觉啦！”

  沸腾的村子，在片刻之后又归于宁静。

  一家有事，百家帮忙。

  村里还是好人多。

  “嫂子，你先抱小宝回家，我和建国说几句话。”宋飞说道。

  马月英紧紧抱着儿子，对宋飞说：“你也早些回家。”

  等所有人都走之后，宋飞与宋建国来到村里的小卖铺，要了一瓶白酒，又要了一瓶鸡汁罐头。

  二人在村口蹲下来。

  “整一口？”宋飞拧开瓶盖。

  宋建国和宋飞算是老酒友，但也有段时间没这么喝过了。

  “那我就整一口。”宋建国接过酒瓶，喝了一大口，将瓶子递给宋飞，然后捏起一块罐头塞进嘴里吃了起来。

  宋飞仰头闷了一口。

  接下来是宋建国。

  两个人面对面蹲着喝酒。

  从始至终，宋飞没说一句关于赵书房的话，但是宋建国心里已然全明白。

  一瓶白酒见了底。

  “回家睡觉！”宋飞站起来，活动着发麻的双腿。

  “小飞，不管你做了什么，我在心里你永远是兄弟。”宋建国说完，转身就要潇洒离去。

  可能是宋建国喝的有点上头，也可能是晚上光线不明，更有可能是路不平，他栽了个跟头，起身骂了声娘，嘿嘿笑着走了。

  宋飞也回到家中。

  此时，马月英坐在儿子床边，小宝已然睡了。

  “嫂子，没事了，你也去睡吧！”宋飞轻声安慰。

  马月英起身，冲宋飞使了眼色，让他到外面说话。

  “咋了嫂子？”宋飞还在装糊涂。

  “你以为只有建国懂你？其实我也懂！”马月英在宋飞面前虽然很快乐，但她一直都提醒自己，说话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因而也极少在宋飞面前表露心迹。

  “嫂子，我知道你懂我。”宋飞心里暖暖的。

  马月英注视着宋飞的眼睛，问他：“你告诉我，到底在哪里找到小宝的？”

  “小宝不是说了吗？他在村口的草垛里睡着了！”

  “以为我会相信吗？”

  “你就信了吧！”

  “小宝头上有个大疙瘩，身上也有伤，你让我怎么相信？”说着，马月英有眼泪又流出来，“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所以才不告诉我，可是你知道吗？现在我心里最重要的两个人，就是你和小宝，你越是不说，我这心就越是不得安宁。”

  “嫂子，我……”

  “你怎么了？”

  “我把赵书房打死了。”

  “是他掳走了小宝？”

  “嗯！”

  “那他死有余辜。”

  闻听马月英的回答，宋飞当即一愣，不由得认真端详她的眼睛，但见她的眼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坚定。

  “小飞，这事谁也不要说。”马月英担心宋飞出事。

  已然是凌晨三点，夜风微凉，宋飞见她轻轻的打了个哆嗦，于是就把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指尖无意滑过她的肩，感到她在颤抖。

  马月英再也把持不住，她哭着扑进宋飞怀中。

  “小飞，抱抱我吧！”一个女人的脆弱，在此时展露无余。

  宋飞突然变得笨拙，但他还是将她拥在怀中。

  月色似水，温柔中又透出不近人情的淡白，徐来的风扬起她的发，也送了她发间的清香。

  “嫂子别怕，有我在！”宋飞轻声说道。

  马月英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女生，想躲在温暖的怀抱中直到永恒，可她知道这怀抱就是冬天清晨的雾，随着阳光升起也必将消散无踪。

  推开宋飞，缓慢中带着不舍，马月英仰起斑斑泪痕的脸颊，义无反顾说道：“如果有那么一天，要我付出自己的生命才能挽救你和小宝，我会带着微笑告诉你——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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