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要去公社钢厂卖快餐。

  马月英又激动又紧张，刚才宋飞去给赵家送礼，她一个人在家左右无事，就想着把明天的快餐安排一下。

  快餐生意的确是赚钱，但也很辛苦。

  马月英不怕辛苦，就怕没钱，真的是穷怕了。

  宋飞这两天的发现，出乎马月英的意料。

  她觉得宋飞真的懂事了，知道为家里分担一些，所以她也不能闲着。

  天气热。

  马月英在厨房里做菜又蒸米，热得一身汗。

  换上清凉一点的小背心。

  然后宋飞就回来了。

  从来的都没有在宋飞面前穿过这样的衣服。

  马月英脸红了。

  好在月色朦朦。

  又有小宝在。

  为马月英掩饰了尴尬。

  “小飞，你这两天辛苦，先去歇着吧！我做的菜比你做得好吃……”

  马月英做为嫂子，她在心里却把自己当成了宋飞的姐姐。

  她是宋飞的亲人。

  “小宝，大盆里有水，你自己洗一下也去睡觉！”

  宋飞坚决不同意。

  “嫂子，你去休息，我来做菜！”

  说着宋飞伸手就去解马月英腰里的围裙，一个不小心，触到了她的肌肤。

  没有任何来由。

  马月英心头一颤。

  以为古井不波的内心深处，就那么涌起一股无法言明的感觉。

  她有些慌了。

  “你干啥！”心里慌乱的马月英，声调微微提高。

  宋飞赶紧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只这一句，就让马月英意识到是自己太敏感。

  “你来做菜，我帮你打下手。”

  气氛缓和。

  其实，也许只是表面上风平浪静。

  马月英想着，改天有机会，再去找找孙媒婆，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给宋飞说上一房媳妇儿。

  只要宋飞成了家，村里那些关于她和宋飞的闲言碎语自然随风而逝。

  “嫂子，你先给小宝洗澡，完了再来帮我！”

  宋飞担心小宝玩水，所以才这么说。

  马月英把小宝身上脏兮兮的衣服扒下来，开始给他洗澡。

  “妈，刚才二叔差点和赵光头打起来。”小宝坐在水盆里，一边玩水一边说道。

  “真的？”马月英吓了一跳。

  “真的！”

  “打起来了吗？”

  “没有！”

  马月英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知道赵家人多，惹不起他们。

  更加担心宋飞吃亏。

  现在宋飞已经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更是她马月英的主心骨，要是宋飞再有个三长两短，她以后的日子又会回到以前。

  “我二叔从头到尾都在微笑。”

  “妈，你是没有看到我二叔有多牛！”

  “赵家很凶！”

  “一群人要打我二叔，我只是叫了一声建国何在，然后我建国叔就挡住了赵家人！”

  “我二叔头都没有回，赵家人也不敢放屁！”

  小宝在说这些的时候，他的眼里是有光的，像此时夜空中星辰眨来眨去。

  看得出来，小宝对宋飞很崇拜。

  马月英给儿子洗干净，让他回到先睡觉。

  来到厨房门口。

  她就那么站着。

  “怎么了？为啥这么看着我？”宋飞回头笑问。

  马月英却是板着一张脸。

  “你到底又去招惹赵家了，以后再不许你冲动。”马月英嘴上严厉，内心里却是对宋飞满满的关切。

  宋飞点头答应。

  他不能说，赵大那个秃驴以后会打她的主意。

  只要保护好她，让她和小宝幸福，宋飞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两个人将明要卖的快餐做好，都放进自制的木桶里，这样能保温。

  打好一百三十份的量，准备明天给郭秀娟。

  各自回屋，一夜无话。

  凌晨五点，马月英就起了床。

  洗漱过，拉上架子车就要去公社。

  十几里路，她一个女人家体力弱，所以更要早些出门。

  “嫂子！”

  宋飞从厕所里拱出来。

  一声嫂子，把马月英吓得一个激灵。

  “你咋也起床了！”

  “我送你！”

  “不用，你去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

  宋飞说着，然后就接过架子车，拉着走出村子。

  马月英跟在后面帮忙推车。

  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光是宋飞一个人拉车就能健步如飞。

  五点钟的月牙，安静的悬在西南天际。

  月色下，可见大山隐隐约约的轮廓。

  回头，但见宋家寨连成一片的低矮房屋，显得幽黑如梦，只有刘侬家和赵大家的新瓦房显得鹤立鸡群。

  “嫂子，等咱们以后日子过好了，你考虑再找个人。”

  宋飞一边拉车，一边这么说。

  马月英没有应他。

  “嫂子，我哥是个明事理的人，他不会怪你的。”

  马月英还是不搭理他。

  “嫂子，小宝要是想跟你走，那也没事！”

  宋飞说个没完，马月英终于忍不住了，“你再胡说，以后我都不理你了。”

  她是真的生气。

  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固然艰难，但马月英倒也没有要改嫁的意思。

  听出来嫂子生气了，于是宋飞嘿嘿笑两声，然后也不再提及这个话题。

  十几里山路，宋飞走得快，转眼就走了一半的路。

  坐下来休息。

  “小飞，以后再说那种混话，我不但要生气，而且还要打你！”

  知道宋飞没有羞辱的意思，之所以那么说，还是关心她。

  可马月英就是不想听。

  “嗯，我不说了。”

  宋飞说着，靠着路边一棵树坐下来。

  天近黎明。

  东方天际呈现出不近人情的铁青色。

  “嫂子，以后咱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我相信！”

  “日子好了，你和小宝就不会再被人看不起。”

  “也许吧！”

  马月英突然不太敢说话了，她依着架子车，在路上来回看着。

  生怕有熟人经过。

  要是被人看到，在村里又要惹起一阵闲话。

  没有这种经历的人，根本不知道那闲话有多难听。

  “嫂子，我再送你二里就得回去了。”

  “好！”

  “等下午我去公社接你，你不要着急回来，我会带上小宝一起来的。”

  “好啊！”

  “一定要等我哦！”

  “肯定等你们，我们一家三口正好逛一逛！”

  话刚说出口，马月英忽然意识到，‘一家三口’好像不太合适，于是她的脸又开始发烫。

  “嫂子，你热吗？脸怎么红了！”黎明之中，宋飞笑得有那么一点狡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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