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

  在例行公事陪凌大总裁吃过饭后，白芫就被安排进了会议室，为这次的董事会议做记录。

  并且，她的位置就在凌赫南身边，明显已经超过了普通文秘的地位。

  在场各位董事与经理，全都一副懵逼的状态，也不敢吭声，就静观其变吧。

  不过，女孩那张清纯又略带英气的脸，的确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白芫也满脸懵。

  她就是一个啥也不懂的小交警，开董事会什么的真的有点为难她了。

  加上昨天晚上睡得晚，睡眠质量不是太好，导致听着这些天书一般的战略计划，白芫越听越迷糊，最后干脆抱着记录本，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就这样坐着睡着了。

  “愣着干什么？接着说。”

  凌赫南目不斜视，看着长桌对面的大荧幕，神色冷淡，就好像身边之人的行为特别正常，小女仆不就应该在主人身边睡觉吗？

  “是，凌总。”

  中年秃顶的经理狠狠抹了把冷汗，大脑一片空白，死活想不起来自己想说什么。

  当然也不敢对大佬的决定表示抗议，正琢磨怎么瞎掰过去呢。

  啪嗒！

  大荧幕突然一闪，再出现的画面就变成了凌老爷子那张神秘莫测的严肃老脸。

  “赫南。”凌老爷子慢悠悠叫了一声。

  在一片完全黑色的背景中，面前只有一盏微微透着光的台灯，映衬着老爷子的脸像鬼一样惨白，瘆得慌。

  “爷爷。”

  凌赫南的目光在老人身后的背景中注视了很久，最后还是没发现任何异常，于是冷冷回应了一句。

  自从小时候患了严重的心理疾病后，凌赫南跟凌老爷子的关系就一直处于冰点，两人互不待见。

  所以，他这种不敬的态度也没有引起老人注意，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凌老爷子如狼似虎的眼神，直直地盯着荧幕，“让他们都出去，我有话私下跟你说。”

  凌赫南姿势不动，微抬下巴。

  董事们纷纷站起来，“凌总，那我们就先走了，您和老爷子慢慢谈。”

  “走？下班了吗？”

  白芫猛地惊醒，看见别人全都离开了，她也迷迷糊糊抱着文件就要走。

  这时，凌老爷子突然看见她的脸，冷冷吩咐道:“让她留下。”

  凌赫南扭头看了白芫一眼，“你留下。”

  “哦。”白芫整个人还是迷糊的，抱着文件又坐了下来。

  她的表情依旧单纯无害，眯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眼神却有意无意在老爷子的背景上看了好几眼。

  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出任何地域特征。

  “赫南，你跟若清到底怎么回事？”

  人都离开后，凌老爷子的语气也开始显出了一丝不着痕迹的冷漠，“她刚才打来电话，哭着闹着要回家，说婚礼取消了，还说是你不要她。”

  “既然她都提出来了，那就取消吧。”凌赫南说话时的语气跟表情，简直跟凌老爷子如出一辙。

  一样的欠揍。

  不愧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

  想到这一点，凌赫南的神色越发冷漠。

  “取消婚礼？”

  凌老爷子愣了一下，随后冷冷一笑，“这么说，你不想见你的母亲了？”

  凌赫南一听母亲两字，手指在身侧用力一紧，随后神色难堪地沉默下来。

  而白芫终是没忍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凌赫南的母亲还活着？！

  那十八年前的命案又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凌父狂躁症发作后，杀了妻子然后自杀吗？

  难道情报根本不准？

  又或者，这情报只是凌家单方面放出来的迷雾弹罢了。

  真相到底是什么，恐怕只有他们自己一家人知道。

  “唉，小南，我知道你这么多年都不开心，你一直认为是我害死了你的父亲，可你不懂，道风也是我的孩子，我又怎么会伤害他呢，都是意外而已。”

  凌老爷子一副大义凛然又慈爱有加的表情，可他说话时那冷淡的语气依旧没变，还是像一潭死水一样，没有任何波澜。

  凌赫南见状，便死死抿着唇，不肯再跟老爷子说一句话。

  白芫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凌老爷子自讨了没趣，可凌赫南和沛若清这桩婚事是他促成的，自然不能丢手不管。

  “小南啊，你跟爷爷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跟若清结婚？”

  “我要见唐婉。”凌赫南毫不犹豫地说。

  唐婉就是凌赫南的母亲。

  海大法律系曾经最美的一朵花。

  后来嫁给豪门少爷凌道风就休学在家相夫教子，没有再抛头露面，真是可惜了她那一身才华。

  “不可能！”

  凌老爷子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个要求，随后见凌赫南变了脸色，又只好转而安慰道:“小南，不是爷爷不让你见你妈，实在是她这么多年的疯病一直不见好，我是怕她再次伤害你，所以才将她隔离在这座岛上，以免她出去祸害别人。”

  呵，是吗？

  大概如此吧。

  不过……

  “我要见唐婉。”

  凌赫南抬头直视着老人那双浑浊的眼睛，来来去去只有这一句话。

  可他冰冷的模样，又不像是思念母亲的样子。

  难道另有隐情？

  凌老爷子见大孙子油盐不进，最后只好妥协，“好，只要她的病情有所好转，不再伤人，我可以考虑放她出去跟你见面，但前提是，你必须跟沛若清结婚。”

  凌赫南说:“只要你放了唐婉，我可以跟任何一个女人结婚。”

  “好，有你这句话，爷爷就放心了。”

  凌老爷子自始至终没有看向白芫。

  可明明是他将人留下的。

  直到凌老爷子下线，两人都没发现老爷子身后的背景到底是哪里。

  无人小岛啊。

  这世上，无名小岛千千万，到底哪一座才是凌老爷子的住所？

  看着一片漆黑的大荧幕，白芫挠了挠眉心，满脸疑惑。

  她不懂凌老爷子让自己留下的意义。

  但后来一想，也许老人认为她是夺人所爱的小狐狸精，所以故意拿话打她。

  让她留下来也只是为了让她认清现实而已。

  凌赫南为了自己的母亲，可以放弃这个世界上一切，当然也包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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