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帆学弟，可找到你了！”

  “你什么时候交的卷啊？我一交卷就去你考场了。”

  陈帆交卷后，去操场跑步锻炼了。史天明费了好大劲才“偶遇”上。

  陈帆放慢步伐，看看远处教学楼上挂着的时钟：

  “大概一小时之前？”

  史天明风中凌乱：“……”

  史天明热衷于考后对答案。但做到试卷压轴题的人很少，问了好多人，不是不会写，就是说的答案奇怪，没办法说服他。

  于是，他想起来找陈帆问问。

  但听说陈帆1小时就交了卷子，也没法再往后细问了。

  看来那天给自己讲泰勒公式，真就是恰好遇到了别人熟悉的知识点啊。

  陈帆奇怪的问：“有什么事吗？”

  史天明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憋住话：

  “我是来问最后一题答案的，我证明了半天，总觉得他不能用常规解法，奇奇怪怪的。”

  陈帆点点头表示赞同：

  “哦，这题确实有些意思。”

  “首先要利用柯西收敛证明单调有界，再利用区间套定定理，进而推出一个递增有上界数列……”

  史天明原本心不在焉，就想和陈帆随便聊聊。但这随便一说，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陈帆说的有点快，不是每个句子他都能完全理解。但他作为竞赛生，一些基本的数学概念还是有的。

  “我……靠！”

  “这道题里有个条件很奇怪，我还以为是印刷错误呢。监考老师说没问题。听学弟一说，原来是我太菜了。”

  陈帆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妄自菲薄。这道题确实有难度，都可以给研究生留成作业了。

  史天明接下来又问了几个没把握的题目，陈帆都给出了答案。

  “耶！”

  “看来我90分是稳了。”

  “多谢帆哥！”

  史天明一碰，拿不准的好几题其实都做对了，兴奋的一蹦三尺高，称呼也从学弟变成了帆哥。

  “帆哥，一会我和竞赛队朋友准备去聚餐，你要不要一起啊？”

  陈帆摆手拒绝：

  “谢了，吃完饭就去图书馆了。”

  这个周末有月假，不补课，陈帆有大把的时间进行证明工作。

  史天明给陈帆竖起大拇指。

  难怪别人水平比自己高，周末放月假也都不休息的啊。

  …………

  隔周，星期一。

  “恭喜啊，吴韵怡！”

  “韵怡学委，你也太厉害了吧？”

  “全年级200多人竞争，没想到居然是你拿走了高一唯一个名额。而且还是满分？”

  教室前排，吴韵怡的身边围满了奉承和唠嗑的学生。

  “哦，没你们说的那么厉害，我就是运气好啦！”

  吴韵怡嘴上谦虚着，实际上尾巴却翘上了天。

  昨天，竞赛队的董学长就私聊她，说试卷已经判完了，她是100满分。

  吴韵怡和董学长调笑完后，学长还送了她一波大的：

  “你这次的试卷不光解答完美，而且卷面干净整洁，没有涂改。”

  “我好朋友在学生会宣传部，等公布成绩榜的时候，把你的试卷贴到《学生作品展示栏》去！”

  吴韵怡的虚荣心完全得到了满足。

  他还顺便打听了陈帆的成绩：

  陈帆位列第二，成绩95分。

  这已经碾压全部高二、高三的学长了，但可惜当初学校核定了，高一就只有1个名额。

  “活该！谁叫陈帆那天上课和我爹顶嘴。要不然，没准我们还能大发慈悲，和校长商量一下也让他参赛。”

  仗着老爹的“能量”，吴韵怡已经把校队当成自己家的了。

  …………

  “不是吧？这么离谱！”

  “帆哥要是考特别差就算了，95分，总排名第二，就因为名额问题没选进竞赛队啊？”

  王钦拽着陈帆去看成绩公示，看完留在旁边逼逼叨叨没听过。

  “不是……他们高二的都不如你考的好。而且，高一选谁不行啊，非选个吴韵怡，我真是犯恶心！”

  王钦最讨厌爱打小报告的吴韵怡，看到好兄弟落选就生气。

  “陈帆，你怎么无动于衷呢？”

  没考上校队，你居然还能这么佛系，一点反应没有？”

  “你95分啊，比高二高三的学长都高，不能去求求情进个校队吗？”

  “没必要。”陈帆答。

  陈帆不是佛系，只是高中难度的竞赛题对自己构不成威胁。

  如果这都不能拿满分，那前世真是白活了，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竞赛成绩的上限是100分。

  能猜到吴老师会给吴韵怡泄题；

  陈帆有前世的记忆。

  大家各开各挂，最多打成平手。等去了省赛，之后各凭本事。

  但是，有这张贴出来的试卷。

  陈帆不认为临川二中的校内，哪位老师有水平给他的试卷扣分。

  在没看学校通知栏之前，陈帆还怕这次选拔不公开不透明。

  但是既然粘贴了吴韵怡的“满分”试卷，那就对不起了。

  陈帆问：“有红笔吗？”

  王钦：“有！”

  陈帆接过笔，把展示橱窗的玻璃打开，紧接着在吴韵怡答题纸的空白处写了几笔。

  “哎？帆哥你干嘛？”

  “你这属于破坏学校公务。要扣德育分的……哎呦上边就是摄像头。”

  陈帆只写了短短3行字。

  第一行，把吴韵怡的“标准答案”带入到题干的函数中。

  第二行，用初中生都能看懂的办法，将函数化简整理。

  第三行，得出一个不等的“等式”。

  王钦本来想拖住陈帆，但看到他认真的样子，就在一边傻站着观摩。等到写完，连愚钝如他的学渣也看明白了：

  “哎呦，这答案带回题干，等式都不成立啊？嚯哈哈哈哈哈。”

  “这叫什么满分答案？”

  “不愧是帆哥。我都看懂了，就等着路过的学生找茬吧，哈哈哈哈……”

  …………

  接下来的课间。

  因为学校是全封闭管理，平时不允许带手机。学生们的新鲜事获取渠道和八卦娱乐生活，大多落在公示栏。

  参加选拔考试的，没参加选拔考试的……一群学生把这围了个水泄不通。

  先看到选拔成绩排名：

  “第一名，吴韵怡？”

  “第二名，陈帆？”

  “这俩人是谁，考这么高？也是数学竞赛队成员，怎么从来没听过？”

  “都是高一新生，喏，那边《学生优秀作品展示栏》还挂了吴韵怡的答题纸。选择、填空、证明，一共20题，全程没有涂抹的痕迹！”

  “高一就这么厉害，那咱学校不是出了个天才？”

  “……”

  再看旁边的学生作品展示栏。

  数学内容本身比较抽象，不像诗词作文之类具有可读性。

  一张干净整洁毫无涂抹的数学试卷，大家本来应该看看就走了才是。但旁边不知谁红笔标注的痕迹，很扎眼。

  “不是满分吗？怎么有批注。”

  “不对啊，这个答案带回到试卷里，等式根本不成立啊。离谱！”

  发现亮点之后，学生们开始讨论：

  “咦，最后一题答案是这样子吗？”

  “这太离谱了！”

  “如果是这么简单的做法，我也能想到。做题的时候，这个已知条件我读了3遍，尝试验算7次，都没有结果。”

  “但题目的已知条件是：f(t)＝1+f(x)'+f(x+1)....啊？吴韵怡答题和题目根本就是偏离了。”

  “对啊，这个公式当且仅当f(x）＞0时才能运用。吴韵怡这个解题思路，明显把题目看错了，居然是满分？”

  公示榜前，一群竞赛生指指点点。

  还有一些参加选拔的学生，他们更加不服：

  “如果题干这样子，我都会做。”

  “要是这个解题思路，我也会，我差一点我就入选校队了。可惜我高三。今年没资格参赛，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哎。”

  “不行，青春不能留遗憾，咱们一起去找老师说道说道吧？”

  “……”

  一群认为遭遇了不公阅卷的学生，浩浩荡荡跑到行政楼奥数竞赛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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