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一辆马车停在静园门口。两位男子身着长袍，下了车，一同向园里走去。

  孟素今天偷了个懒。醒来是太阳高照，想来离晌午不远了；换好衣服，伸个懒腰出门，孟素慢悠悠地从楼梯上下来，快到一楼，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两个男人。

  “爹，大哥。”孟素许是小小惊了一下，正坐在对面沙发上同二人聊得热络的顾明周也闻声回头，看到孟素的嘴角久违地出现的笑容，顾明周的心也不由跟着愉快起来：

  “父亲和大哥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家里这什么也没准备，这…”

  “明周，说什么客气话！”孟如山乐呵呵地看了眼孟素，呷了口茶，又转眼看向顾明周：“都是一家人，我们不过是来看看你们，看看小素，小素怀了孕，我们这心里呀就直惦记，总想看看...”

  “看看我把小素照顾得好不好?”顾明周似乎跟着笑了，但目光很快落向茶杯中液体的表面，低头抿茶，耳边是孟达的声音：“妹夫哪里的话，我们可从来没这么想....”

  “爹，大哥，”孟素再次开口打断了逐渐跑偏的话题，一屁股坐到孟如山身边，“襄城那么远，你们莫不是天不亮就过来，这么奔波，是不是肚子早就空了？...小芙，小芙？午饭做着了吗？你去问问几时能好...”

  顾明周挂上笑容，言辞尽是温谦：“午饭应该是差不多了，父亲大哥这边来，先让厨房上几道点心，再把那羹汤端上来。”

  顾明周近来仍有许多公务要忙，只是回家时间早了很多，饭店也铁定出现在静园的餐桌上。

  孟素近日倒是开朗了许多。终于是有了说话的人，孟素整日同父亲哥哥待在一起，阳光好时到园中转转，更多的时候三人一同坐在阳光房里，或者单单父女二人，不知说些什么知心的话。

  顾明周回来早时，会看到小芙在几人谈话的房间门口站着。小芙是领了命“看着”孟素的，但几人谈话也总不能在一旁站着，门口只能听到时不时传来的笑声；此外虽然顾明周没有明说，但孟素仍“识趣”地只待在院子里，即使散步时许多次从门口走过，也没有提出要带家人到城中去逛逛。

  孟素好像真的没有同家里说什么。几天吃饭时，孟如山和都对他笑脸相迎，孟达嘴拙，大多数时候是顾明周和孟如山说着话。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和谐，不知是孟素的状况真的有在变好，还是不愿让父亲担心，做出一副“变好”的模样。

  顾明周说玩笑话时余光追寻孟素，她不那么排斥，虽仍是不接话，但他看到，孟素也勾起了嘴角。

  第六天中午时，顾明周回家晚了些，进了门，只见三人换了齐整的着装，与往日在家中的休闲不同；顾明周一进来，三人就一齐望向他。

  “大哥，岳父，”顾明周轻呵一声，温和地笑笑，看过三人面庞，孟素虽说是看着他，但目光同另外两人比起来要低垂些，“怎么这样看着我？什么事这么隆重，我们先吃饭去吧。”

  “哦，明周啊，”孟达说，“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没有等你，小素让王妈盛出来一部分，我们几个提前先吃了。”

  “父亲饿了便吃，这有什么不好意思。”丝毫不变的彬彬有礼的语气，无人发觉，顾明周的眼已微微眯起来。

  “哦，嗨，”孟如山哈哈地笑了，“我虽然年纪大，也不至于这么贪吃，我们是准备回襄城去了。”

  “回襄城？”顾明周疑惑，面上是不动声色，“怎么这么着急，是小婿哪里招待不周？”

  “明周啊，别这么想，你招待的很好。数数日子，我们也待了六天，你每日有那么多事要忙，还要赶回来招待我们，实在是太麻烦你。感谢的话说多了生分，我们也该有自知之明，掐着日子，该回去了。”

  “那父亲，您等等，我让阿飞给车加上油，下午让他送你们回去。”

  “不用啦。车我们已经叫好了。”

  “这一次，我们想带小素一起回去。”

  此言一出，顾明周的脸色猛地冷下来，不带一丝柔和地看向面前的人，孟如山也被惊到，一时忘了将要说的话。

  还是孟达接过了话头，“小素怀着孕，也想家，换换环境，也是换换心情。正好雨秀是医学世家出身，何家的医馆在襄城开了近百年，她通医理，和小素也一直说得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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