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如不喜欢这个男孩。

  她从未叫他“哥哥”，或者说，她都不同他讲话。

  可男孩总是要出现在她身后。

  那天下了雨，闵如想到院子里踩水却找不到伞，犹豫再三，决定冒着小雨行动。不想还没走下房间的青石砖，男孩就出现在自己的屋前。

  “妹妹，莫要淋湿了，我给你撑伞吧。”男孩手里拿的，正是闵如专属的那把小花伞。

  “我不要。”闵如一扭身就跑进了雨里，男孩也反应迅速，撑开小伞追上闵如。闵如在雨里穿来穿去要将他甩掉，奈何男孩儿腿长，无论怎么跑，伞还是稳稳挡在她头顶。

  “你走吧，我不要你照顾我。”闵如停下，气呼呼地说。

  男孩举着伞，没有说话，只听背后传来低沉的男声：“淼淼！”回头，便看阿爹正走过来，“小姑娘家家，这么调皮，看哥哥的肩膀都淋湿了。”

  “没事，父亲，不打紧。”闵如想张口，男孩已抢先一步。

  父亲离开后，闵如撇眼看向男孩的脸，男孩神色如常，但闵如还是看到他嘴角勾起很快又放下了。

  一天起，有个老妈子每天都来，用浸着香料的水给她泡脚。泡的时候还捏呀捏呀的，叫她骨头都酥软了。

  第七天时，闵如照例在泡脚。可这次泡完，老妈子不仅带来了擦脚布，还有一跳条长很长的白布。

  老妈子捏起闵如的右脚，说：“小姐，你可别记恨我。”

  闵如还没想出自己为什么要记恨她，就听“咔”的一下，钻心的疼痛从脚底直通脑门，闵如一个用力抽回脚，向床里滚去，老妈子再伸手抓她，又被闵如踢开。

  “我不要，我不要...”闵如大声哭喊着。

  这声音引来了老爷，闵如的父亲一来，看着又哭又闹的闵如，虽是心疼，又侧过脸去沉声道：“淼淼听话，这也是为你好。”又指挥自己身后的两个丫头：“你们两个，给我按着她去。”

  有了这左右“两大护法”，闵如就算有登天的本事也无法挣脱。她撕心裂肺地哭嚎，眼泪积满眼眶才从旁边留下，很快什么也听不见了。

  不知什么时候，那后娘闻声而来。

  在妈子去拿布的空档，闵如听到个娇细的女声：“淼淼啊，你就忍忍吧，做小姐的哪有不过这一关的。姨娘小时候，家里还没这个条件呢...”声音甚是关切可怜，好像那布缠在了她身上似。

  妈子拿来了布，眼疾手快地捉起闵如的脚;闵如又挣扎起来，哭喊的声音惨不忍闻。

  “阿娘，妹妹不想缠，就不要缠了吧。”男孩的声音有些急切。

  “可，可是...“后娘瞥了一眼丈夫，“这种事，你一个小孩子就别管了。”

  “阿娘，昨儿不是还说以后将妹妹许给我吗？那妹妹不愿，就别缠了吧。”

  后娘犹豫了几秒，还是改了口：“老爷呀，这淼淼看着也确实可怜，既然小新都这么说了，要不就...”

  老爷听了，鼻子哼了哼，一瞥手：“那算了就算了吧。”

  压着她的丫头走了，妈子把布一圈一圈拆下来，闵如擦了擦泪，朦胧中，看着那个男孩看着自己，还没看清，男孩便被他旁边的妇人拉走了。

  后来，后来的事呢？

  梦做到这里，闵如已经醒了过来。睁眼看了看手仍然搭在她身上睡熟了的孟素，闵如再次合上眼。

  后来的几天男孩好像很少来找她，不久又听大人说，男孩被送去了学堂。闵如听了也闹着要去，阿爹起初不同意，听说又是男孩暗中求了情，爹看了眼她恢复好不久的大脚，叹了声气应允了。

  后来，再后来呢？

  闵如不愿回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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