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小何读初二了。

  周末晚上，柴小何用手挡着脑袋回到家，想趁着家里没人，赶紧跑到楼上去躲着。

  不想刚到家，就看到躺在沙发上的柴大伟。

  吓得他赶紧快走了几步，假装没看到柴大伟。

  “站住。”柴大伟可没打算放过柴小何。“跑什么，我能吃了你？”

  “没有，我没看到哥哥。”柴小何赶紧说。

  “过来。”柴大伟抬起下巴，命令道。

  柴小何顿了一下，只能走到沙发旁，看着柴大伟。

  “把手拿下来。”柴大伟说。

  柴小何缓缓地放下捂着脑袋的手。

  额头上起了一个包，还有点儿出血。

  “让人打了？”柴大伟问。

  柴小何摇了摇头。

  “说话，你不是哑巴！”柴大伟又开始不耐烦。

  “跟人打架了。”柴小何小声说。

  “哦？”柴大伟挑了挑眉毛，脸上露出几分不信任的讥笑。“你还会跟人打架？”

  柴小何又没说话。

  柴大伟这次没不耐烦，而是问了一句：“为什么呀？”

  “他们骂我。”柴小何说。

  他们不仅骂他了，还骂他哥哥了，说他们两个都是小三儿生的孩子。

  “去把骂你的人的名字、班级都写下来。”柴大伟说。

  “不用了，我都打他们了。”柴小何小声说。“他们身上的伤，比我的严重。”

  “写，还是去外面站着，你挑一个。”柴大伟说。

  柴小何立刻去拿了个小板凳，趴在茶几上，当着柴大伟的面，老老实实地写了三个名字。

  都是隔壁班的，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他们家的事。

  写完了，柴小何把纸递给柴大伟，才又小声开口：“哥哥，我可以上楼了吗？”

  “我先把伤给你处理下。”柴大伟说。“我有经验。”

  柴大伟用酒精给他消了毒，用不知道从哪里弄的什么药粉给他洒上，用纱布盖了一下。

  “行了，去换衣服吧！”柴大伟说，又笑了。“我妈如果没发现你的伤，正常，就是不知道你爸什么时候能发现。”

  “是你爸。”柴小何说。

  好几年过去  ，两个人终于不抢爸爸，而是“让”爸爸了。

  柴小何每天都有点儿胆战心惊的，还有点儿祈盼，等着隔壁班那三个人挨揍。

  但，直到第二周放学路上，那三个人才被一群人给截了，狠狠地揍了一顿。而后，还警告他们，不要惹不该惹的人。

  听其他同学说，那三个人被打的鬼哭狼嚎的，但脸上都没什么伤。

  应该是身上的伤也不重，不然该去医院了。

  尽管不知道是谁打的，但那三个人，从那以后，再也没敢骂过柴小何。

  柴小何很开心，等他哥又回家，特意买了一堆他哥爱吃的零食，放到茶几上。

  “哥哥，谢谢你。”柴小何脸上都是光，殷勤地给柴大伟打开一盒薯条，递到跟前。

  柴大伟拿过来，一边吃，一边开口：“我自己的弟弟，我怎么折腾都行，别人要是敢骂一句，打不死他！”

  这一刻，柴小何觉得哥哥的形象特别高大。

  但柴大伟的形象只高大了几秒钟，就扔了个薯片袋子给柴小何：“帮我打开。”

  柴小何毫无怨言地帮柴大伟打开了袋子，还掏出了个薯片，递给柴大伟。

  柴大伟跟个大爷似的，也不接，直接张嘴。

  柴小何只能喂他。

  柴成正好回家，看到这副兄友弟恭的画面，十分感动。

  外面那些兄弟为争家产打的头破血流的传言，跟他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看看，他两个儿子，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但感情多好。

  就算大伟有时候说话不太好听，但一样对他弟弟很好。

  可惜，柴成还没欣慰完，就听到柴大伟嗤笑了一声：“柴小何，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说你是不是犯贱！”

  柴小何本来还发光的脸瞬间变得煞白，默默地低下头，不说话了。

  “怎么说话呢！”柴成皱眉。“你弟弟多乖巧懂事啊，哪像你！”

  “对，我是比不上他。”柴大伟说。“可是我有妈，他没有。”

  “你胡说。”柴小何立刻抬起头来，眼睛冒火地看着柴大伟。“我有妈妈。”

  “哦？”柴大伟反而脾气变好了，笑看着柴小何。“在哪儿呢！”

  柴小何紧咬着嘴唇，怒视着柴大伟。

  他回答不了柴大伟的问题。

  他来这个家已经八年了，可是，他妈妈一次都没出现过。

  他有一次特别想妈妈，又不知道跟谁说，怎么说，就悄悄问林申。他只知道，大哥哥的妈妈也不来看他。

  他记得，大哥沉默了半天，摸了摸他的头：“我的妈妈在天上看着我呢，所以，我要做个跟她一样的人，否则，她会伤心的。”

  柴小何在那一瞬间，特别羡慕林申。

  他那时候就已经懂了，大哥的妈妈，应该是不在人世了。可大哥的妈妈在大哥心里，是个特别美好的人。

  他的妈妈在他心里也很美，也很好，毕竟是他的妈妈。

  可他不想做他妈妈那样的人。

  那时候他没想清楚，为什么不想做他妈妈那样的人。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他明白他妈妈为什么有了他爸爸，有了他，还要跟别的人结婚了。

  不是他妈妈多向往正常的婚姻生活，而是因为不甘心。

  不甘心他爸爸只是说的好听，却从来不兑现承诺。

  他不要做不甘心的人，他如果喜欢谁，会想尽办法得到他，而且，让那个人的眼里，只能有他自己。

  “我有妈妈。”柴小何轻声说。“我的妈妈虽然不在我身边，但是在我心里。你的妈妈倒是在你的身边，但是，你们两个关系好吗？”

  不就是互相伤害吗？

  他也会。

  他已经不是六岁来到这个家，怕哥哥让他站到外面去的小孩子了。

  “行了，都少说两句。”柴成说。

  他就不明白了，明明刚刚两个孩子还好好的，怎么他一回来，就变成现在这个局面了呢！

  他真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的，生了这么两个玩意儿。

  “爸，柴小何头上的伤都好了，你也没发现，是吧！”柴大伟冷笑着看着柴成。“但你外面那个比我哥大不了多少的小情儿，估计手指头破个口儿，你都会带她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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